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uWang.com)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------------ 第一章 湖畔风云 梧桐落叶,枫林点丹,微山湖边的芦苇,亦微微带着一些枯黄颜色,运河南北已是深秋季节了。 正是下旬的时候,天上星月无光,大地上呈现出一片寂静,万籁无声。 微风传来、祇听到沙沙的芦苇声音,却看不清一切事物。 天是这么黝黑!地又是这么的沉寂! 此时此地,正是夜行人的绝佳活动时候。 约莫午夜时分,在那微山湖畔,距房村东面,约里许远的隐湖山庄,正浸淫在黑夜中,远远看去,祇是黑压压一片庄房,既无烟火,也无人声。 忽然,从庄院中,冒出一阵黑烟,将整个庄院弥漫笼罩,从黑烟中,可以嗅到浓郁的硫磺、火硝、松香等气息。 霎眼工夫,祇听得轰的一声,红光闪了一闪,立刻火蛇飞舞,熊熊烈焰,上烛霄汉,天空布上红霞,黝黑的大地,变成了赤红颜色。 火,这无情的火,晃眼将偌大庄院吞噬下去。 祇见一条长大的人影,右腋下,好似挟着一个长包袱,从火海中,冒烟突火而出,在火光辉映下,略为一闪,立刻隐没于微山湖中。 这条长大人影,刚刚消失,火海中又纵出一条瘦小人影,疾如电闪,沿着微山湖畔北行,晃眼无踪。 先后两条人影,身法都异常快,因此,无法看出他们的形貌衣着,不过,从其经灵快捷的身法来看,足见这二人,全是武林高手。 房村的居民,被这浓郁的硫磺、火硝、松香味刺激,皆从酣梦中惊醒,开门一看,见隐湖山庄,浸没于火海中,不由大声惊叫起来。 一时,人声鼎沸,杂乱异常! 奇 书 网 w w w . q i s u w a n g . c o m “隐湖山庄,蔡善人家起火啦!赶快去抢救呀!” “蔡善人是我们房村的生佛,我们不能不救呀!” “老天真没生眼,这么行善人家,灾劫偏降到他的头上,不是太不公平吗?” “求求菩萨保佑,使蔡善人一家平安。” 于是,呼救声、关切声、怨愤声、祈祷声,酿成一片,此起彼落,更加上小孩子呼娘叫爷的哭喊声,挑桶取水和紊乱局促的足步声,越发使这座村子,骚动不安,愈形混乱。 不多时,百数十个男女,各拿着救火器具,赶到了火场外围。 离火场尚有百十丈远,祇见人影幢幢,闪出十几个手执明晃晃钢刀的蒙面壮汉,厉声暍道:“快滚!少管爷们的闲事。” 有两个年轻村民,出声说道:“我们是来救火的,并非管你们的闲事!真奇怪,难道说救火也不对吗?” 蒙面壮汉,并不答话,祇是喋喋怪笑一声,手中钢刀一挥,竟将两个年轻村民,斩于刀下,并发出粗犷的声音,喝道:“再不滚,这两人就是榜样!” 十几个蒙面壮汉,在说话时,气势汹汹,白晃晃的钢刀,挥动不停,大有一言不合,立刻行凶之势。 人到底是血肉之躯,贪生怕死,本是常情,何况对方,乃是杀人如剪草的匪类,又亲眼目睹两个年轻村民的惨状,众人心胆俱寒,内心中,虽感念蔡善人平日恩德,无奈眼前匪类这般凶狠,一个个早骇得魂飞魄散,抱头鼠窜而逃。 蒙面壮汉见已把百数十村民骇退,不由得个个得意洋洋。 正当十几个蒙面壮汉,得意欢笑声音,尚在空中摇曳的时候,蓦见黑影一闪,银虹暴涨,十几个蒙面壮汉,连黑影形貌和来路尚未看清时,已被腰斩两段,陈尸于地。 那条黑影,在尸体周围,略为盘旋,然后风驰电掣般,朝湖滨庄门而去,此人来去似箭,神速异常,祇有用电光石火差堪比拟。 这隐湖山庄,面湖而建,距湖滨,约十丈左右,门前是个十几亩方圆的广场,白沙铺地,平整异常,四周边缘,植有数百株杨柳,柳丝飘拂,绿叶青葱,天时虽已入秋,但无一丝枯黄衰落现象。 广场上,此刻正有十几条人影,兔起鹊落,恶斗不休! 这些人,虽是拚斗剧烈,却是一味哑斗,更无金铁交鸣的声音传出,足见全是武林高手,纯以上乘功力拚斗。 尤可怪的,敌对双方,众寡悬殊,十六对一,被围之人,虽已迫得身躯摇幌,步履蹒跚,兀自勉强抵抗,并无退意! 双方的身法和招术,亦与中原正邪各派的武功不同,不但轻灵飘忽,迅捷如电,而且招术奇诡,出于一般武术常轨以外,难以看出他们的道路,唯闻有低沉的哼哈声音。 ------------ 第二章 水宫奇缘 房村西头,有一座山神庙,祇有一间两丈见方的大殿和一间小厢房。 大殿上,收拾得甚为整洁,放着十几张小木桌,厢房则门窗紧闭,似乎内中人,酣睡未醒。 这时,已是日上三竿,朝阳匝地的时候了! 祇见三五为群,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孩,背负书包,蹦蹦跳跳,朝山神庙走来,每个小孩的脸上,完全是一派天真稚气,口中还哼着不成调的民谣。 他们进入大殿后,照例向至圣先师牌位,行了一礼,然后坐到各人位上,翻书诵读。 过了好一会,仍然不见老师和另一个同学,张晓岚到来,全都感觉奇怪! 小孩子到底是好奇,像今天这样的情形,是从来没有的事,不由议论纷纷,连读书都给忘了。 他们从老师和张晓岚的不见到来,谈到昨晚隐湖山庄失火的事。 最后,还是一个叫王嘉的学童,止住众人道:“你们照常读书,我到老师房里去看看。” 众学童齐声道好,于是终止议论,各自琅琅诵读起来。 王嘉轻轻叩了两下厢房门,低低喊了两声:“老师,老师!” 却不听见房里答话。 乃走至窗前,耳凑近窗格谛听,也未听见有呼吸声音传出,内心暗暗称怪。 偶不当心,右手搭到窗上,祇见那道窗户,咿呀一声,倏然洞开,不禁骇了一跳! 忙伸手一带窗户,眼睛不经意地朝房中一瞥,见老师床上,枕被折叠未动,老师踪迹不见,方欲回转,向众学童去讲,祇见张晓岚眼睛红肿,与其父张老头,抬着一块三尺宽的木板,走进庙来。 王嘉睁眼朝父子二人和木板上瞥了一眼,见他们脸上,满含忧蹙,目蕴泪珠,木板上是用一张白毯子盖住,从其轮廓来看,显然是人无疑。 他一看木板情形,小心眼里,蓦然涌现一层阴影,觉得兆头不对,忙问道:“晓岚弟!木板上莫非是……” 正说到这里,晓岚望着他点点头,情不自禁,呜呜哭泣起来! 众学童,被王嘉和晓岚声音惊动,蜂涌来到厢房门前,围着木板,向晓岚问长问短。 晓岚因梅伯伯猝遭毒手,连仇人是谁,均不知晓,本已悲痛欲死,那能答得上话来,唯有放声大哭。 张逸叟,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,虽然悲痛良友被害,内心痛苦,不亚于晓岚,但尚能勉强压制,忙对众学童道:“你们赶快闪开,让我们把老师抬进房后,再谈吧!” 众学童闻言,果然闪开,一条道路,让父子两人,把梅桐尸体,安放在床上。 众学童见老师这般情形,想起平日教诲之恩,不由悲从中来,嚎啕大恸,一片哭泣声音,充满整个山神庙。 张逸叟见这些学童,至情流露,不便阻止,亦触动悲怀,凄然泪下。 不多时,房村居民,得悉老师暴毙消息,纷纷赶来探视,并问张逸叟老师的死因。 张逸叟当然不便说出是被人杀害,祇得编了一套谎话搪塞,说在火场附近发现尸体恐老师为了救火,被烈焰熏炙致死! 众村民见梅桐面色通红,胸前又有灼伤痕迹,不由不信,齐声叹息一阵,发出怨天的声音道:“这年头还有天理吗?横逆的事,偏偏降落在好人身上,那些害人的强盗,反而一帆风顺,得意扬扬,蔡善人平日乐善好施,而遭强盗杀害,老师舍身救火,送了性命,看起来,好人快要绝种了,唉!天啊!” 张逸叟忙强压内心的悲痛,对众人道:“人死不能复生,怨天、悲伤、毫无用处,倒是先把老师收殓安葬,令死者安心。” 众村民闻听张逸叟的话,齐说有理,于是七手八足,把梅桐的遗体,抬往隐湖山庄前面,选择一个幽静之处安葬,众村民与学童等,不免在坟前痛哭一番,晓岚更是捶胸顿足,哭得死去活来! 最后,竟成了力竭声嘶,无声无泪,眼眶中汨汨溢出鲜血。 张逸叟恐晓岚悲极伤气,忙附着他的耳朵,以节哀担当大任相策勉,方始止住悲痛,随张逸叟回船。 他因悲伤太过,伤了中气,是以躺卧不起!经张逸叟再三开导,复悉心为其医治,经过十几天,身体才逐渐复原。 张逸叟见晓岚身体康复,心甚欢喜,偶然想起梅桐与临城三侠,匆匆一晤,竟成永诀,梅桐死了这久,还未通知他们一声,忙将己意,对晓岚一说,欲同晓岚赴对湖一行,以便将梅桐遭难消息告诉他们,就便讬其打听梅桐仇家。 ------------ 第三章 孤雁回环 时正中午,丽日当空,秋阳的淫威,似乎更较盛夏为甚,使人挥汗如雨,气喘吁吁,难受已极! 这时,有四个白发苍苍,年纪都在花甲以上的老人,并不因天气的酷热,而终止他们一年一度的湖边祭奠。 他们的身裁,三个瘦长,一个五短,看起来,那五短身裁的人,似乎更比其余的年纪要大上几岁。 四个老人来到这鬼漩湖边后,他们一面用手,擦着头上的汗珠,一面把带来的香烛冥锭,以及香花酒果等祭品,摆在地上。 由那个五短身裁老人为首,望空拜了三拜,老泪盈眶,颤抖着声音说道:“大哥!二哥!英灵不远,小弟张逸叟辜负了两位的重讬,竟将你们唯一的命根子……岚儿葬送鬼漩中,小弟日受良心的鞭策,深感愧对,本想以身相殉,稍赎罪愆,经不住良友苦苦劝解,并深信岚儿决不是夭折之相,所以才苟延残生到今天,尚祈英灵保佑,使岚儿早日归来,小弟也可安心了!” 张逸叟说到最后几句,几乎是泣不成声! 旁边三个长身老人见张逸叟如此悲痛,虽年年见惯,也觉得太过凄惨,忙站起身来,三人合力,半掺半拉,把张逸叟从地上扶起,由当中那个五绺银白长髯的老人,温言安慰他道:“张兄毋须悲痛,愚兄弟得恩师传授,对于相法一道,颇有几分心得,岚儿这般根骨至性的人,不仅不会夭折,而且未来的成就,不知要高出我们多少倍,他这次被鬼漩卷走,决不致因此丧命,说不定有甚奇遇,都在意中。” 张逸叟经这三个老人,更番解劝后,内心的悲痛,稍为减少,泪眼望着三人面上,哽咽说道:“贤昆仲对我关切,非常感激,不过这种话,已说了六年,至今不见应验,难免使人生疑!” 兄弟三人,听张逸叟这样说,不免为之语塞,仓卒间答不上话来! 张逸叟见他们弟兄木然无语,心中越发生疑,认定他们说的话,祇不过是安慰罢了,那能凭信,不由心中不快,面有愠色,凄然笑道:“我素来对临城三侠为人,异常钦佩,想不到竟对我谎言欺骗,真使人寒心。” 萧隐忙分辩道:“张兄不要误会,小弟所言,全是实话,不相信拭目以待,迟早会给张兄一个满意答覆。” 张逸叟嘴唇微动,方欲讲话,蓦听湖中,轰隆一声巨响,霎时,白浪滔天,狂潮怒吼,一个五丈方圆的漩涡,在离岸十丈远,急转不休,正中现出三尺方圆一个水眼,陷落水面三尺多深。 萧清手指漩涡,敞声说道:“鬼漩又出现了!鬼漩又出现啦!” 四人齐用目注视漩涡,祇觉得这个鬼漩,不仅水力奇猛,声势尤为惊人,同声赞叹,造化的威力,实非等闲。 四人正在凝神注视的时候,蓦见一条人影,急如闪电,从水眼中纵起,离水面上,足有十来丈高! 因那条人影,出现得这样突然,身形又是那般快,背向着自己,故无法看清。 张逸叟发出惊讶的呼叫,萧氏兄弟则连声说道:“这不是应验了吗?” 李晓岚身在空中,听见人声发自右后方,忙将双手一分,拧身曲腿,四肢略为伸曲,一招“孤雁回环”掉头往岸上扑去,落地看出是临城三侠和张逸叟时,不禁悲喜交集,赶上前去,叫了声:“张叔叔!” 立刻跪倒在张逸叟面前,泪珠夺眶而出,再也无法出声了! 张逸叟和萧氏三侠,见李晓岚果然平安脱险,同时,看他适才突破鬼漩的身法,不仅奇快绝伦,而且纵起这高,在空中还能变招换式,率意而行,这种功夫,连威名多年的人都办不到,何况他年纪这么轻,如无奇遇,那能若此?全都兴奋得掉下泪来,半句话也无法出口。 良久,还是晓岚因在水宫独居六年,养成头脑冷静,明智果敢的特性,首先把激动的心情,平静下来,说道:“张叔叔!三位萧叔叔!侄儿这次深入鬼漩六年,真是收获不少,不但鬼漩秘密,爹爹下落全都知悉,同时还学到不少武功呢!” 四人听他这么说,急欲知道内中情形,亦把激动的心情,镇压下来,睁眼注视着他,目射异彩。 晓岚深长地吸了口气,这才把水宫的经历,讲了一遍,讲到见李琦骸骨及留书时,面带悲戚之容! 四人听完晓岚所说经过,又是惊异,又是欣羡,发出晞嘘惊讶之声,不免以大义劝解。 ------------ 第四章 深入虎穴 且说,李晓岚欲见雪梅的心甚切,恐她走远,无处可寻,连纵带跃,迳向红影身后赶去。 讵料追出二三十里,晓岚已用尽全身功力,双方相距,仍在十五六丈左右,再无法缩短,暗自惊讶道:“照这样看来,她的轻功,实此我强多了!” 又过了盏茶工夫,她似乎已发觉有人追赶,足步骤然停止。 晓岚见状,心甚高兴,脱口叫声:“蔡姑娘!” 同时,足下加劲,迎向前去。 红衣少女听晓岚叫她蔡姑娘,越发认定追赶的人,深知自己根底,如非仇敌,那能在黑夜里守候?而且这样穷追不舍,显见仇敌用心歹毒,必欲斩草除根,虽在昏天黑夜,看不清对头相貌,似此行径,多半不是好人。 乃将新仇旧恨,涌上心来,暗把宝剑拔出,蓄势以待。 晓岚纵到他的身前,约丈许左右时,以兴奋的口吻,说道:“蔡……” 第二个字尚未出口,耳听一声清叱,登时银光暴涨,身侧微风飒飒,刷、刷、刷三下金刀破风的声音,又猛又急,朝胸前扑来! 晓岚见三朵海碗大剑花,夹着一个茶杯大小圆球,往自己玄机、左右将台及气海四处要穴点来,不禁大吃一惊! 因事前毫无防备,又是一股劲迎向前去,意欲拔剑抵抗,已嫌为时太晚,幸而他武功精纯,应变尤为机智,一见不妙,立即随着前冲之势,双足微点地面,拧身侧转,一招“斜阳夕照”往少女右侧方向纵去! 红衣少女,见师门“三环赶月”绝招,竟未伤着敌人一根毫发,亦暗自心惊!眼看晓岚纵出两丈以外,那能容得?立刻拧身垫步,一招“神龙摆尾”剑锋折转,往晓岚下盘卷去! 晓岚足刚着地,忽听脑后生风,一面撤下身背玉莲,一面施展“鱼鹰掠波”招术,将身纵起,嗖、嗖、嗖,身躯成“之”字形纵避,脱出剑锋范围。 红衣少女第二招袭击,又告落空,见晓岚身法不仅神速异常,而且诡异莫测,不禁又急又怒! 掌中宝剑一紧,展开师门嫡传剑法,疾风暴雨般,向晓岚抢攻。 晓岚见她不容分说,俨然夙仇相遇情景,内心又是纳闷,又是恼怒,暗说道:“既是这样不识好歹,如不给点颜色,反以为我怕她,岂不有失天门二老的威望?” 于是,把掌中玉莲一振,登时闪灿着数十百朵莲花,整个身躯,为玉莲包围,向凌厉的剑气,迎了上去。 双方刚一接着,祇听得“呛啷”一声龙吟,一道三尺长的白虹,抛起约两丈高,在空中略为摇摆一下,飘飘下坠。 红衣少女,口中“嘤”的一声,好似一朵火云,疾如闪电,朝白虹坠落处赶去,随手拔起地上宝剑,转身相待。 晓岚一招“倒钩金鳌”藉莲瓣的倒钩,把红衣少女掌中宝剑脱手后,并不乘机进击,手持玉莲含笑而立。 红衣少女乃高人门下,经三次换招之后,心里有数,深知除轻功一道,似乎较对方略高一筹外,其余武功,差得甚远,本想用独门暗器……子母追魂蝶取胜,又恐敌人武功太高,难以收效,且那三十六只子母追魂蝶,来源不易,师父再三告诫,不到生死关头,不可轻用,对头又未乘机进迫,何必白白糟蹋则甚? 她想了一阵,立即终止前念,足步一紧,小蛮鞋一登,好似脱缰之马般,往前途急驰! 临动身的时候,她还冲着晓岚,娇声说道:“姑娘身有要事,不愿尽和你纠缠,改日有暇,再行领教!” 晓岚被她这种变化莫测的举动,感到迷惘万分,想来想去,想不出一个道理,自言自语道:“女人的心,好似海市蜃楼,奇幻莫测啊!” 他沉思有顷,到底放心不下,于是,朝着她所行方向,奋力追赶。 过了小沛县城,三鼓已过,天上阴云全收,现出冰轮般的玉蟾,碧空如洗,照得大地光明如昼。 凝神注视,见距离自己三四里,那朵赤红彩霞,正风驰电掣般,加紧往北疾行。 晓岚深悉她的轻功,比自己强,不倾全力追赶,必然被她逃脱,乃运足全力,往前急追而去。 大约个多时辰,前行已七八十里,到了徐楼东北五里地的一座大树林前,红影一闪而没。 这座树林,方圆数十亩,前临大湖,后傍土丘,全是径尺大的松柏,林中光景阴暗,天上月光,尽被枝叶所掩,除了偶然听到哗哗松涛声音外,寂静异常。 ------------ 第五章 途遇双魔 百忙中,向四周一瞥,祇见沿途所经,乃是与足底楼板,大小相同的阱穴,壁端黝黑发光,不用试探,已知是钢铁所制。 抬头一看,顶端来路,已被封死,汪汪犬吠与人声喧嚷,尚能隐隐听见,估计上下相隔,最少亦在五丈左右。 就在晓岚略为打量间,足下楼板,业已停止下降,好似已抵尽头,因那地方太过于黑暗,仓促间,无法看清景物! 定了定神,才藉着剑上所发光芒,凝神谛视,这才看清,存身之处乃是一个两丈见方的地穴,四壁黝黑,无门窗孔洞,更无灯火照明,阴气森森,令人窒息。 左面靠壁,有两根五尺高的铁桩,桩上缚住两人,一个红衣少女,一个蓝衣少年。 晓岚一见,不禁欣喜若狂,知误打误闯,已找到铁牢所在。 慌不迭纵身上前,用目谛视,认出这男女二人,正是蔡雪梅和王奇新,祇见他们双目紧闭,似是昏昏入睡之状。 晓岚见状,知他们乃是被人点了软麻穴,与昏睡穴之故,乃以白虹剑,削断他们四肢的束缚,同时解开其穴道。 须臾,蔡雪梅、王奇新二人,同时醒转,倏地纵身而起,发现晓岚在此,不禁惊讶万分,怔怔出神。 晓岚恐他们穴道闭得太久,神智不清,又生误会,急忙道:“蔡姑娘,王兄,我是李晓岚呀!” 二人闻言,面露惊讶之色,口中“哦”了一声。 晓岚因身在虎穴中,没有多余时间和他们分说,笑道:“我们现在贼窖铁牢内,两位赶快准备,以便破牢出困。” 二人闻言,笑着点头。 雪梅望着晓岚,嫣然一笑说道:“多蒙李兄援手,妹子衷心感激,实因有要事待理,请赶快破牢吧!” 雪梅说话时的声音,不仅清脆悦耳,宛若珠落玉盘,而且委婉动人,潜蕴无穷的魅力,令人神往。 晓岚又听出她突然改口称兄,感到万分舒畅,亦脱口叫声:“妹妹!” 刚叫出口,晓岚忽然觉得不对,恐她生气,绯红着俊脸,偷眼朝她打量。 但见她的面上,红霞满布,云鬟低垂,神态上祇有娇羞,并无愠色,心始稍放,复顾王奇新时,祇见他双眉紧锁,面露隐忧,好似有无穷心事一般。 晓岚低声道:“请随我来。” 说着,方欲移步……。 蓦听有足步声音传来,不由一怔。 忽又感觉,左臂被人拉住,忙掉头观看,原来是雪梅,祇见她双目含情,无限关切地注视着自己,急忙道:“妹妹有何吩咐?” 雪梅满面红晕,羞怯地说道:“赶快躲在我的身后,俟贼人到来,把他制住,命他带路出困,岂不比我们慢慢摸索强得多吗?” 晓岚闻言,深觉有理,含笑点头,依言行事。 少时,果见北面铁壁,卡嚓一声,现出三尺宽一道小门,一个四十余岁,横眉竖目的劲装汉子,大踏步走进牢来,祇见他环眼一翻,冲着两根铁柱,嘿嘿笑道:“这么娇嫩的美人儿,如把她用来喂花儿,有多可惜。” 他说话时,距铁桩仅有丈许远了! 晓岚方欲纵身上前,蓦听雪梅口发娇叱,同时红影一晃,劲装汉子立被点中要穴,状似昏死。 晓岚见雪梅身形,恁般奇快,下手这样狠,内心既惊且佩。 急忙说道:“妹妹点了他的重穴,叫他如何带路呢?” 雪梅闻言一怔! 晓岚笑道:“不用着急,待愚兄把他救过来吧!” 说着,暗用功力,施展周天点穴之法,轻轻朝壮汉玄机穴一拂,登时解开壮汉穴道,笑着对他道:“朋友识相点,赶快带路吧!” 壮汉觉出全身并无痛苦,敌人正站在面前,似无防备,乃存着希冀之想,倏将右手一抬,欲施暗算。 谁知壮汉的手,抬起未及一半,忽然口发惨嗥,黄豆大汗珠,簌簌下落。 晓岚神色自若笑道:“你知道厉害了吧!乖乖听话,是你莫大的便宜。” 雪梅、王奇新二人,见壮汉如此狼狈,猜不透晓岚是用何种手法?有这样神妙,大为惊异。 经此一来,壮汉才知对头果然厉害,自己被他奇怪的点穴法所制,全身功力尽废,不用力还好,稍为用力,则全身疼痛难禁,不禁心胆俱寒,登时凶焰尽敛,露出乞怜之色,躬身说道:“小侠饶命,小的带路就是!” ------------ 第六章 莲实活命 夜幕低垂,黑暗又笼罩着大地。 那座无香火的山神庙内,隐隐约约,传出喁喁之声。 乍听上去,祇是叽叽咕咕,不甚清楚,而且还杂有女人嘤嘤啜泣声音,宛如巫峡猿啼,杜鹃悲泣! 但仔细一听,却是两个少年男女,情语绵绵,尽吐心声。 那少女,好似受了无穷的委屈,一面轻声低语,一面嘤嘤啜泣。 那少年被对方的啜泣所感,温言抚慰,连声央告请其宽恕。 眼前光景,好一幅缠绵悱恻的图画,使人为之鼻酸。 那少年正就是李晓岚,他激动的说道:“妹妹,都怪我心智迷失,而造成大错,无话可说,总之一句话,千不是,万不是,都是我不是,任由责罚,惟求不要伤心。” 那少女乃是蔡雪梅,她幽幽一声长叹道:“岚哥哥,这怎么能怪你呢,其实我也中了二魔的毒,我的伤心,乃另一件事……” 晓岚忙道:“你的事就是我的事,不妨说出来,我们商量商量,将它闷在肚里,非但于事无补,更令愚兄着急要死,何苦呢?” 雪梅幽幽长叹道:“岚哥哥对我深情,妹子刻骨难忘,但恐我们离多会少,徒令人柔肠寸断。” 晓岚忙答道:“请妹妹放百二十个心,愚兄不是那样薄幸的人,我已经再三表明心迹,妹妹为何老不相信呢?” 雪梅道:“并非妹子不相信,而是万一我离开你,不知你内心要怎么的难受呀!” 晓岚慨然答道:“万一妹妹离开我,内心的痛苦,固是人所难堪,不过,尽管放心,愚兄的心,是永远不变的,我将接受身心的折磨,来赎我今天的罪愆,我决不懊悔,更不逃避与怨恨,我将高高兴兴地迎接痛苦,直到那人生尽头。” 雪梅闻言,啜泣之声更急,哽咽说道:“哥哥情深爱重,妹子虽死何憾?祇惜命薄如纸,不能伴哥哥共偕白头,厮守到那遥远的未来,妹子身虽离开这个世间,但这颗心,赤裸裸的心和我的灵魂,将永远伴着你,让它突破无限空间与漫长时间。” 晓岚也有无限的伤感,以惶急而凄凉的声音问道:“妹妹老说这些不祥的话,使人心碎欲裂,究竟是甚么事呀!快说出来吧!那怕是剑树刀山,愚兄决竭力以赴。” 雪梅似乎被他至情感动,倏然语转坚绝激昂,慨然说道:“说出来,可不准你悲伤呀!” 晓岚答道:“为了妹妹,愚兄决不敢违!” 雪梅突转欢笑道:“再有几个时辰,我就要离开你了!” 晓岚惊讶道:“真的?” 雪梅“嗯”了一声,并末讲话。 晓岚闻言,好似当头棒喝,喟然长叹道:“才相逢,又赋分袂之曲,妹妹岂非太狠心了吗?” 雪梅语声忽转凄厉,惨然说道:“妹子不仅狠心离开岚哥,而且还要离开恩师和这世间的一切。” 晓岚急忙问道:“此话从何说起?” 雪梅道:“妹子已中了大魔楚云的白骨阴磷掌,如今阴火逐渐攻心,再有几个时辰,立被阴火所化,成为一堆白骨。” 晓岚惶急地问道:“有甚么方法可救?” 雪梅道:“除了千年成形的灵芝,或玄门的灵丹妙药外,恐怕无能为力。” 晓岚道:“玉莲实如何?” 雪梅道:“九天玉莲,乃天府奇珍,每甲子才能开花结实一次,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旷世奇珍,到那儿去找?” 晓岚道:“先不谈难易问题,你祇说这东西有没有效。” 雪梅道:“当然有效啊!” 晓岚闻言,敞声狂笑。 雪梅问道:“岚哥,你笑甚么?” 晓岚以充满欢悦的语气道:“妹妹怎不早讲呢?险些把我急煞了。” 雪梅问道:“岚哥莫非有此奇珍?” 晓岚道:“妹妹真是当局者迷,如没有,那玉莲花是从那里来的呢!” 雪梅恍然大悟,语带欢悦道:“有此奇珍救命,妹子不会和岚哥永别了!” 晓岚急忙抢着道:“当然!当然!” 雪梅阻止他道:“少高兴!永别固然不会,但短时间的离别,那是难免的呀!” 晓岚道:“长短离别,总免不了相思之苦,最好,是永不分离多好!” 雪梅娇声笑骂道:“羞羞,看你那样脸厚!” ------------ 第七章 卧云失踪 晓岚俟头陀禅杖袭来,离头顶尚有五寸之际,倏地拧身滑步,右手玉莲一举,“顺水行舟”莲瓣倒钩,扣住杖身,往右后方一夺,虽未将其脱手,但头陀的身体,却被带着摇晃两下,不禁面现惊诧之容。 晓岚笑道:“我说如何?还是把名号讲出来吧!” 头陀略为怔神,喋喋怪笑道:“吾乃五台赤霞尊者,小辈叫何名字?” 晓岚笑道:“在下李晓岚,大和尚来此,意欲何为?” 赤霞尊者道:“吾受雪山老魅呼侗之讬,来此找卧云道长,索讨古玉符。” 晓岚眼珠一转,心说道:“我何不如此这般,让他们去火并,俟师伯身体复原,无后顾之忧,就不会再怕他们了!” 主意已定,忙笑对赤霞尊者道:“你们这些邪魔外道,真个不讲信义,尔欺我诈,习以为常,那雪山老魅把古玉符夺去,不知隐藏何处?被我们追赶,带伤而逃,却故意嗾使你与我们为敌,他则躲在一边养伤,等他把伤养好,带了古玉符一溜了事,再也记不起你这个替他卖命的人了!” 赤霞尊者闻言,略为动容,旋即恢复常态,厉声道:“小辈少在本尊者面前耍花枪,雪山老魅乃成名多年的前辈,那能做出这种出卖朋友的事?” 晓岚察言观色,知赤霞尊者,口头虽然那么说,但心里却已动摇,态度越发装出从容不迫,缓缓说道:“那倒不然,你有先入之见,对于我说的话自是听不入耳,但是他身上受伤,藏身处又异常诡秘,总不会是假的吧?” 赤霞尊者听完,沉吟不语,好似暗想心事般。 晓岚见他神色就知这和尚已是起疑,心中越发拿稳,笑说道:“我还特别提醒你,呼侗的机智诡诈,武林中人,差不多完全知晓,在他的脑海里,祇有利害,没有道义呀!” 赤霞尊者被晓岚这几句话,击中心病,不由他不信,面露忿容,铜铃大眼,射出凶光,恨声自语道:“可恶!可恶!” 忽然发出宏亮的声音道:“小辈,你这些话是真的吗?” 晓岚从容笑道:“话到此地,信不信但凭于你!” 赤霞尊者怒气冲霄,厉声喝道:“如发觉是假,当心你的狗命!” 晓岚笑道:“你如发现我骗你,不妨再到这儿来,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,拚个死活存亡。” 晓岚这样说,一面在坚定赤霞尊者的信心,使他及早离开,与雪山老魅内哄,另一方面,他已试出赤霞尊者的武功,凭掌中玉莲和白虹剑,足以搪得住,大家叫明拚斗,以免卧云师伯受累。 赤霞尊者,口说一个“好”字,立刻纵身离去。 晓岚见赤霞尊者的轻功身法,和自己差不了多少,与适才房上人的身法相较,差得甚远,心中暗道:“适才那人是谁呢?他来此有甚企图呀?” 晓岚的脑中,电光石火般闪得一闪,暗中打定主意,管他是谁?反正找上头来的,决不是好路道,如今先把眼前敌人遣走再说。 赤霞尊者庞大的身躯,纵出村外五丈左右,晓岚纵目朝四周打量一眼,不见异兆,乃展开水宫壁图上所学“天禽”身法,尾随赤霞尊者身后。 赤霞尊者乃旁门中有数的高手,晓岚身法虽然轻灵,那能瞒得了他? 掉头一瞥,见晓岚跟来,忙将足步停止,厉声暍道:“你来干什么?” 晓岚笑答道:“还不是想从你身上,找寻雪山老魅的藏处呀?” 赤霞尊者,好似心中发急,怒吼道:“如再跟着我,立刻要你的小命。” 说时,掌中禅杖一抡,装著作势欲发之状! 晓岚神色自若,方欲开口答话………。 蓦听右侧灌木丛中,发出“嗤”的一声冷笑。 这笑声,尖锐冷峻,在此万籁无声的深夜里,非但觉得刺耳,更令人心悸! 晓岚和赤霞尊者,耳目全都灵敏非常,一听笑声,已知为女人所发。 二人同时面露惊异之色,心说道:“这人又是谁呢?” 赤霞尊者,性较急躁,刚想一想,铜铃般大眼,瞪着灌木丛中,暴喝一声,纵扑过去。 祇见一条高大的红影,在灌木丛中滚转不休,劈劈啪啪树干折断的声音不绝。 但是,却不见冷笑的人踪迹。 “怪,真怪!” 晓岚和赤霞尊者的心中,暗暗这样说。 ------------ 第八章 枯禅神尼 晓岚的心念未歇,忽又听得,三下清脆的声响和一魅双魔的厉吼声音传来! 显然的,这三个魔头,又中了一记耳聒子无疑。 蓦听尖锐沙哑的声音笑道:“给你们每人脸上留点记号带回去,才不枉此一行啦!” 晓岚听到这几句话,方才憬悟,这两个瘦小人影中,有一人就是在仲村饭店中,遇到的那个大头麻面小尼。 “另一人又是谁呢?” 他脑海中这么想。 忽然有个念头,涌现到他的脑际,暗暗也对自己道:“人家为了解救自己,去和三个魔头打得火热,而自己却在一旁袖手旁观,岂不是说不过去吗?” 晓岚想到这里,好生惭愧,掌中玉莲宝剑一举,口发一声清啸,朝一魅双魔抢攻上去! 这次因休息一会,晓岚真气真力,已逐渐恢复过来,加以又是倾全力进攻,故玉莲与宝剑的招术,特别凌厉奇猛。 但见光山白虹,宛若排山倒海般,朝一魅双魔直卷过去! 经此一来,一魅双魔,无异腹背受敌,再好的武功,也搪不住两面高手的夹攻。 首先雪山老魅呼侗,被晓岚的玉莲花击中后背,哇的一声惨嗥,口喷鲜血而逃。 紧接着,崂山双魔,被晓岚一招“雨打残花遍地红”,为白虹剑的芒尾,在粉藕似的玉腿上,削去巴掌大一块肉,带伤仓皇逃走。 那两条乌黑瘦小人影,也现出身形,含笑而立。 晓岚一见,两条人影,一时间竟合而为一时,不禁惊得发呆,怔怔地望着麻面小尼出神! 小尼黑白分明的大眼,望着他笑道:“李兄觉得奇怪吗?” 晓岚含笑点了点头,把玉莲宝剑收起来。 小尼姑答道:“这就是佛门的离合身法呀!与你一手用剑,一手用莲花的功夫,并无多大差别哩!” 晓岚摇摇头道:“我不敢同意你的说法,因为两只手用不同的兵刃,同时以不同的劲道发招,乃是有方法练习,而这一个人化生两个人,则迹近神化,实无法练呀!” 小尼姑笑道:“你既然知道同时用两个劲道发招,难道就不知道同时用两个不同的劲道拉移身体吗?因身法太过奇怪,又是同时用两个劲道施为,所以眼睛的反应,遥遥落在身形后面,故看上去,老是两条人影,其实,那是一虚一实呀!” 晓岚听完,仍是疑信参半,迷惘不解! 小尼姑好似和他特别投缘,非要将其中道理讲出,使他领悟才罢,眼睛一转,笑问道:“适才你那招天门剑法‘雨打残花遍地红’所发出十几朵剑花,是怎样来的?” 晓岚答道:“凭内家的武功劲力,振动剑尖而来!” 小尼姑拍手道:“对极了!你能够晓得一剑能抖出十几朵剑花的道理,当然会知道离合身法的道理了。” 晓岚经小尼姑这样比喻,方始懵然憬悟,笑道:“一言提醒梦中人!” 小尼姑见他悟性这样高,内心亦甚高兴,笑问道:“你来此何干,为甚么与这几个魔头打起来了?” 晓岚除了把自己与雪梅那段缠绵的事情,隐而不提外,其余把和一魅双魔,结仇经过,以及卧云道长失踪,经人指点,来到蒙山寻找的事情,和盘托出。 小尼姑沉思一会,笑问道:“那指点你来的人是谁?” 晓岚伪称是个不知名的人。 小尼姑道:“据我晓得的,这蒙山阴阳两面,除了我师徒外,并无会武功的人在此隐居呀!恐怕上当了吧!” 晓岚自然不便把他和雪梅的关系说出,忙以坚定的口吻说道:“这指点的人,虽然我不认识,但相信她不会骗我。” 小尼姑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:“这样相信人,恐怕要吃亏吧?” 晓岚摇头道:“不会的,她和小师父一样,对人最为热心诚实。” 小尼姑道:“这下恐怕就不诚实了!” 晓岚见她不相信,心中未免不快,反驳她道:“深山大泽,实生龙蛇,小师父说这蒙山,除你师徒外,别无会武功的人定居,那一魅双魔,又是从那儿来的呢?” 小尼姑见他面有不快的颜色,但是,她又不愿意把自己看到的,告诉他,心中为难了好一会,才答道:“你不提起他们,我还以为是你招来的呢?” 晓岚为欲证实他的话,指着谷中道:“崂山双魔就是打从这谷中出来的,雪山老魅虽然应敌正紧,未见他的来路,但总离不开这座蒙山!” ------------ 第九章 群雄毕集 时值午初,丽日接近中天。 临城郊外的三侠庄广场上,八方英雄齐集,张灯结彩,热闹非常,总知宾,微山湖渔隐水上飘张逸叟,率领着数十个知宾,周旋于宾客间,团团乱转,忙得不亦乐乎。 他的脸上,虽是兴高采烈,笑容片刻未敛,但是,终掩盖不住他内心的隐忧,频频圆睁精光灼灼的眸子,往庄外凝视,向人丛中搜索,那种焦急、期待、不安的心情,那能瞒得了明眼人。 随着他身后张罗的,乃是徐州三杰,徐步芳、徐步青、徐步云三人,哥们三个,出身少林门下,硬功有极深的造诣,在这淮河南北的名头,仅次于临城三侠,江湖上,也算得是扬名立万的人物。 他们也知道,独山湖神巫显夫妇,凶名在外,宣镇东,呼鲁吐温,更是成名多年的老前辈,无一好惹,三侠这面,人数固然不少,但是,没有一个人能抵敌得住巫显诸人。 听三侠的口气,似乎全部的希望,寄讬于天门二老李琦之子李晓岚和杭州灵隐寺灵悟禅师徒弟……蔡雪梅的身上。 这两人在江湖上,乃是籍籍无名的后辈,李晓岚虽未见过,但蔡雪梅则见过好几面,她的美丽娴静,根骨禀赋,固是上上之材,无奈年纪太轻,那能把这千斤重担,放在他们的身上? 李晓岚身为男人,内家功力,大不了较雪梅强,但因限于练武的时日,决高不了多少,张逸叟乃是成名已久的前辈,为何亦对这一双少年男女,寄讬这么大的期望,岂非怪事? 哥们三人,暗中奇怪一阵,也想不出个道理,老大徐步芳,趋身上前,轻声说道:“张老前辈,这般忧急则甚?难道说侠义道这多好手,就搪不住巫显这批水贼吗?” 张逸叟轻轻地叹了口气,掉头瞥了徐步芳一眼,喟然叹道:“老弟那里知道今天之会的重要,临城三侠身家性命,固然系在今日胜负,两淮亿万人今后安宁,何尝不是决定于今天,那能不使人忧急呢?至于说侠义道人数虽多,不是愚兄讲句泄气话,连三侠在内,亦非人家敌手,何必鸡蛋去和石头碰呢?” 徐步芳闻言,略为想了一下,觉得张逸叟的话并非夸大之词,心中也感觉惶急,笑说道:“虽是这样,但惶急忧虑,也没有用呀!” 他们在说话间,蓦见一个庄丁,气急败坏跑到张逸叟眼前,附着张逸叟耳语几句,张逸叟陡然色变,忙把背上灵蛇丝竿问了问,紧接着,不断行功运气,须眉皆张,全身颤动不停。 约莫半盏茶工夫,张逸叟行功完毕,深长地喘了口气,方才恢复原状。 徐步芳忙问道:“甚么事呀?” 张逸叟二目圆睁,徐步芳看出他眼中射出的精光,足有四五寸远,心中亦暗暗钦佩,此老功力果然不凡。 张逸叟睁着一双精光灼灼的眸子,扫了三人一眼,嘿嘿说道:“愚兄恐怕等不了上台,就要毕命了!” 徐州三杰闻言,大吃一惊,齐声问道:“甚事值得老前辈这样紧张?” 张逸叟道:“适才庄丁禀报,五台三尊中的赤霞尊者,前来求见,现在迎宾亭等候。” 徐州三杰闻言,亦是满面惊惧,同声道:“这个魔头来此,多半没什么好事,怎么办呢?” 张逸叟道:“别无他法,祇有豁出老命不要,与他拚了!” 说时,张逸叟率先前行,徐州三杰紧随身后,越过庄前广场,来到柳林入口的迎宾亭前! 四人纵目一看,见迎宾亭四周,围着一大堆人,全是三侠的宾客。 这些人面上,全带着悻悻之色,个个磨拳擦掌,跃跃欲试,七嘴八舌,纷纷议论,所说的话,全是在说赤霞尊者太过骄横,如不给予颜色,心实不甘。 这些人,口内尽管说得凶,但却无一人出手。 张逸叟抱拳拱手,敞声笑说道:“诸位好友,请暂且让过一边,由我这总知宾,亲身迎接贵客。” 围观的人,听张逸叟发话,知这位老前辈,内外家功力,已臻化境,由他亲身出迎,多半能给赤霞尊者,吃点苦头,轰雷似的发出一片欢呼,跟着人头拥挤,退离迎宾亭约三丈远,静观双方动作。 众人一让,张逸叟和徐州三杰,这才看出赤霞尊者,天神也似的,挺腰伫立迎宾亭前,铜铃大眼,凝视天空,现出轻蔑之色,一根儿臂粗,七尺长的铁禅杖,颤巍巍插入亭前石鼓中央,入石约尺多深。 ------------ 第十章 祸首伏诛 且说,东西两台上的人,听完萧清与豹子头巫勤的话,个个磨拳擦掌,跃跃欲试。 独山湖神巫显,忙从座中站起,缓步走至台口,抱拳行礼道:“老夫今日偕同好友来此,原想息事宁人,了却双方数年恩怨,但听到双方对答之言,显然结怨太深,无半点周转余地,深感遗憾,如今别无可说,祇有以武功分高下了,不过,老夫总希望动手之时,不仅遵守单打独斗规矩,更该本着以武会友的胸怀,点到为止,以全江湖道义。” 独山湖神巫显,把话讲完,大侠萧隐,连忙上前答道:“巫老寨主所言极是,萧某也有同感,请巫寨主派人出场吧!” 独山湖神巫显,点头微笑,回到座上。 豹子头巫勤,早已显得忍耐不住,倏从座中站起,粗声犷气,对独山湖神巫显道:“临城三侠可恶,将蓬岛大侠蔡萍生毁庄丧命的这笔帐,硬算在我们头上,越界窥探,欺人太甚,待孩儿前往会他。” 独山湖神巫显,见他出言无状,有失风度,眉头一皱,方欲呵责几句,旁边万妙仙姑宣银娃,因祇有这个宝贝儿子,向来骄纵成性,急忙抢着说道:“事情已到这种地步,你又怎能怪他!” 巫显素来耳软惧内,听悍妻这么说,也就不再言语。 豹子头巫勤,把背上鸳鸯剑和腰间黄蜂刺铁筒问了问,这才纵落西台,朝对面小木台赶去。 当豹子头巫勤向乃父讲话时,东台众人,已听得清清楚楚,大侠萧隐,把乃侄宝马龙驹萧绝尘,召至跟前,轻声说道:“巫勤母子和阴司秀才韩当,乃祸中魁首,今日万不能容,少时侄儿出场,最好先发制人,不容他取出腰中黄蜂刺筒,即施展本门少清伏魔剑绝招,‘三花聚顶’、‘五气朝阳’把他击毙剑下。” 宝马龙驹萧绝尘,闻萧隐之言,连连点头,方欲移步出场,晓岚忙招手道:“尘哥过来,小弟还有几句话说。” 萧绝尘含笑走到晓岚跟前,晓岚将佩腰的白虹剑给他,同时附着他的耳朵,如此这般,讲了一遍。 祇见萧绝尘,满面笑容,将头连点,低声说道:“谢谢岚弟!” 座中诸人,全是久历江湖的前辈,见二人这样情形,虽未听出晓岚讲话内容,但已多少猜出几分,面上齐露欣喜之色。 萧绝尘把自己宝剑,连鞘摘下,放在晓岚面前,将晓岚白虹剑佩好,刚赶上豹子头巫勤叫阵。 萧绝尘缓步走至台口,先向东西两台,拱手行礼,然后纵身下台,施展峨嵋少清踏虚而行轻功,祇两三个起落,业已纵上比武台,站在西首。 书中交代,萧绝尘虽是三侠萧清之子,但他天赋特佳,家学渊博,是以在三侠众多子弟中,唯有他一人,功力最高,人又聪明机智,无意间,成了撑持三侠门户的人,三侠对他,亦瞩望甚殷,处处委之重任,增长其阅历。 豹子头巫勤,见是萧绝尘到来,知他武功造诣,与自己不差上下,曾经几度对手,皆是无分轩轾,笑道:“老朋友又碰头了!” 萧绝尘含笑点头道:“幸会!幸会!” 巫勤道:“请发招吧!” 说着,忽将背上鸳鸯剑出鞘,分持双手,眼射凶光,足下鸳鸯错步,亮开鸳鸯剑,独门招式……“双扉半掩”伫立以待。 宝马龙驹萧绝尘,亦将白虹剑拔出,左手领着伏魔剑诀,掌中剑平端胸际,足下丁字步站定,身躯微往左侧,“如封似闭”摆开玄门正宗伏魔剑的门户,含笑说道:“主人让客三千里,少寨主请进招!’豹子头见萧绝尘掌中白虹剑,银光耀眼,寒气侵肌,尖上芒尾,约五寸长短,明灭闪变,伸缩不停,与往昔所用宝剑迥异,不禁暗自心惊,脸上也呈现出惊讶之色! 心中暗忖道:“看眼前情景,今日之局,多半凶多吉少。” 听萧绝尘说,要他进招,亦存着先发制人的心理,口中刚答一个“好”字,掌中鸳鸯双剑一振,抖出亿万点寒星,展开宣镇东所传独门绝招,“蜂蝶飞花”向萧绝尘迎面袭来! 萧绝尘轻说一声:“来得好!” 口发一声轻啸,掌中剑连连振动,双足垫劲,纵身空中约丈五六高下,让过巫勤鸳鸯双剑之袭击。 紧接着,展开峨嵋少清伏魔剑绝招,五朵径尺大的银花,挟着凌厉无俦的金铁破风之声,朝巫勤当头罩下。 巫勤见萧绝尘,不仅对自己“蜂蝶飞花”绝招,轻轻躲过,同时更施展“五气朝阳”绝招,转势而攻,深知峨嵋“五气朝阳”绝招,威力强大,方圆丈许,都在其笼罩之下,如不见机遁走,轻者受伤,重者丧命,那敢怠慢,一面挥剑,以“犀牛望月”招术格架,同时纵身后退。 ------------ 第十一章 玉莲大侠 晓岚纵目往西台一瞥! 但见赤霞尊者,手执七尺长的禅杖,天神似的站在台口,铜铃大眼,隐射xx精光,着东台上,气虎虎地狂吼! 徐州三杰,站在他的身前,含笑说话,似乎在和他解说。 赤霞尊者敞声大笑道:“岂有此理,他们祇顾谈笑饮酒,把我们丢在一边,置之不理,这算是待客吗?” 晓岚连忙抢着道:“酒菜俱是一样,岂有怠慢之处!” 赤霞尊者看出答话的人是李晓岚时,回忆前情,更是气上加气,哇哇怪叫道:“又是你这小狗惹厌,我们到比武台去,决个雌雄!” 晓岚嘻嘻笑道:“祇要你高兴,小爷准定奉陪。” 赤霞尊者见晓岚嘻嘻哈哈,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,不禁气得七窍生烟,狂吼道:“小狗!赶快出来领死!” 说完,双足一纵,身体笔直,凌空拔起约五丈高,倏将腰肢一挺,身体作九十度弯转,头前足后,宛如一根弩箭,急如闪电,往比武台上射去,到了台口,复将腰肢一挺,身躯笔直,矗耸台上,一点声息俱无。 众人见赤霞尊者出场时,由“旱地拔葱”化为“后羿射阳”,最后由后羿射阳变为“鲤鱼打挺”这一连串的动作,非但干净俐落,好似一气呵戍,而且身眼部位,不差分毫,处处显出功夫火候。 不由得掌声雷动,赞叹不已! 赤霞尊者得了彩头,自然兴高彩烈,喜气洋洋,一张血盆大口,几乎笑得合不拢来。 稍缓须臾,仍然不见晓岚出场,心中奇怪! 睁目向西台打量,见晓岚还是端端正正的坐在椅上,与萧清谈得愉快,互相举杯道贺。 赤霞尊者见到这种情形,气得面色铁青,厉吼道:“李晓岚小狗,如再不出场,我要骂啦!” 一任赤霞尊者,叫破喉咙,晓岚祇顾与萧清劝饮,连头也不回一下。 这一来,不但巫显、宣镇东、呼鲁吐温等人,全被激怒,纷纷从座上立起,厉声喝骂,就是东台上,三侠请来的宾客,亦对李晓岚这样骄横的态度,不以为然,表面上虽没有人讲话,面上却露出悻悻之色。 唯有萧氏三侠、张逸叟、雪梅、麻姑几人,知道他的心意,非是他骄横自恃,实是他关心张逸叟、雪梅、麻姑三人,恐他们不是对头敌手,因此藉着骄横,以便把对头激怒,使对头心躁气浮,功力减小,好合他们对敌时,减少危害,晓岚这番苦心,除了有限几人,谁能知道呢? 萧清见对头几人,已被激怒,恐再迟延下去,增加众宾客的误会,乃说道:“时候到了,贤侄请吧!” 晓岚含笑点了点头,身躯仍坐椅上不动,暗中提口真气,倏然双掌微按桌面,晓岚的身躯,缓缓上升,约五丈高下,右手微往后拂,面部转向比武台,身躯缩成一团,晃晃荡荡,朝比武台上飘去。 当他的身躯,在空中进行时,迂缓异常,难看已极,旬丈距离,竟花费了半盏茶工夫,方才飘落比武台上,蹲在台上,和适才赤霞尊者相较,不啻天渊之别。 敌对双方数百人,除了有限几个识得晓岚这种轻功,乃玄门中“柳絮驭风”上乘功夫,面有惊讶之色外,其余绝大多数,均不知是何功夫,甚至还有一些外家能手,误会他是诡异莫测的左道旁门呢? 赤霞尊者,人虽粗野,曾领教过晓岚的身手,这时,又看他施展出玄门“柳絮驭风”的上乘轻功,心中既惊且惧,是以晓岚明明在他面前不远蹲住,他非但未能乘机突击,反而睁开一双迷惘的眼睛,愕然凝视,不敢贸然出手。 晓岚蹲在地上,笑说道:“大和尚的心意,真个高深莫测,我未出场时,好似迫不及待,如今到了这里,大和尚反而按兵不动,真使人费解。” 赤霞尊者闻言,知他是故意开玩笑,忙正色说道:“你年纪轻轻,就这样刻薄,当心遭报应呀!” 晓岚笑道:“大和尚会错意了,我在等你进招咧!” 赤霞尊者铜铃眼一翻,厉声说道:“我再不屑,也不会打死狗啦,你蹲在地上,兵刃未能取出,叫我如何进招?” 晓岚笑着将身纵起,拔下背上玉莲道:“老西真个心实,就凭这一点,可得莫大的便宜。” 赤霞尊者见他取下莲花,也不理他,掌中禅杖一抡,足下八字步一站,摆开龙虎风云杖门户,喝道:“小狗发招!” ------------ 第十二章 结伴雪山 暴风雨已成过去! 各方来道贺的宾客,亦纷纷赋归! 三侠庄又恢复了往日那样的恬静! 这时,仍然逗留在此的,祇有东西跨院的张逸叟、李晓岚、蔡雪梅、麻姑和住在大厅书房中,别具用心的王奇新等五人。 正当初冬的时候,距三侠的生辰,已有十二天了,王奇新好似和玉莲大侠特别投缘,除了晚间就寝外,老是寸步不离,尤其对于玉莲花的招术,王奇新探问至详,有时还逼着晓岚,在庄前的广场上,施展一番。 晓岚因情不可却,祇得粗枝大叶,比划一阵,以应付他的纠缠。 每当晓岚施展玉莲花的招术时,王奇新总是专心一志,凝神注视,点点滴滴,亳不放松。 晓岚见他对于武功如此爱好,心中亦甚高兴,不厌其烦地为他解释。 雪梅与晓岚师兄妹,相处这多日之后,一颗芳心,早已交给了晓岚,虽然王奇新不断在当中惹厌,但是阻止不了内心中的情苗滋长。 到了十三天上午,王奇新特意走到西跨院,约雪梅一道回转杭州。 雪梅自然不愿意和他在一起,以师父有命行道江湖为词,婉言谢绝他的邀请。 王奇新知心上人对自己厌恶,心甚恼怒,讪讪说道:“梅妹既有师命,愚兄不便勉强,祇有单独回去了。” 雪梅仅含笑点头,并未答话。 王奇新强压满腔怒火,自与三侠、张逸叟、李晓岚等告别而去。 王奇新走后,雪梅偕同麻姑,来找晓岚玩,晓岚自然求之不得,于是一行三人,离开三侠庄,前往微山湖滨。 雪梅提议,欲渡湖前往儿时旧居一游。 晓岚恐雪梅触景伤情,忙抢着道:“今日天色不早,我们就在附近荡一会儿吧!” 雪梅此时,已陷入情网,闻心上人这样说,以为他欲与自己多多亲近,不忍拂他的心意,含笑点头应允。 晓岚偕雪梅、麻姑两人登舟后,立刻解缆操舟,指向湖心。 离岸约数十丈远,抛锚停泊湖心,三人并肩坐定。 雪梅坐在晓岚右边,麻姑坐于晓岚左边,互相亲热异常,言笑甚欢。 晓岚忽然想起怀中古玉符之事,忙问雪梅道:“听说令师灵悟大师,乃方今奇人,不仅武功绝顶,对梵文蝌蚪文等各种艰深古奥文字,尤称独步,妹妹久受薰陶,料想对于蝌蚪文字能够解得!” 雪梅含笑道:“各种文字,妹子也曾涉猎,然初学浅见,是否能够理解,尚不敢十分拿稳,何以岚哥突然提起此事?” 晓岚随将古玉符上蝌蚪文字之事,说了一遍。 雪梅面露惊异之色,怔怔凝视晓岚半晌,始说道:“玉符上面,既有这样艰深古奥文字,其中必然蕴藏着无限玄机。” 晓岚和痲姑两人,深以雪梅之言为然,含笑点头称是。 雪梅道:“不知那玉符现在何处?” 晓岚忙将颈悬丝囊摘下,递给雪梅。 雪梅取出那块巴掌大,玛瑙色的玉符,仔细谛视一会,瞑目沉思有顷,满脸欢悦之色道:“奇缘分毫不假,祇惜………” 晓岚和麻姑两人,连忙问道:“既是奇缘,又有甚么可惜呢?’雪梅道:“因这块古玉符,分为阴阳两面,乃黄帝时修士,广成子所留,广成子归真羽化后,将生平所学武功丹道,分别着成广成子奇书两篇,存放北极地柱山和南荒洛明尔峰两地,留赠有缘,武林中人,任得其一,毋须多时,即能登堂入室,深悉丹道武功之秘奥,穷参宇宙万物之神奇,祇惜此符属阴,祇有解说,并无图形,北极南荒远离中土遥远,如无图形,到那里去找呢?” 晓岚听完,忽然想起卧云师伯曾经说过,他那块玉符,上面刻着灵山盛景,经灵悟大师发觉,认出是广成子,藏珍图之事,忙对雪梅说出。 雪梅闻言拍手笑道:“如能把卧云师伯的阳符得到,阴阳合璧后,不难找到藏珍之处了!” 晓岚面色骤变,叹口气道:“卧云师伯失踪这么久,尚不知吉凶如何?那里还有心情去取宝呢?” 麻姑曾听乃师指示过机宜,得悉卧云道长,被一个武林怪人挟持,前往大雪山旧居,取符之事,掐指算来,已有半个多月了,凭他们的脚程,此时恐已得手回赶,忙劝慰道:“师兄不用着急,据妹子推想,卧云师伯被人挟持,多半是为了取符之事,我们只要赶到师伯故居,不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,再按踪迹追寻,总有水落石出之时。” ------------ 第十三章 涤荡群魔 见黄衣老者双目中射出冷焰寒光,扫了五人一眼,感觉阴森可怖已极! 急忙用肘,轻碰麻姑一下,令其留意。 麻姑点头会意,冲着晓岚,龇牙露齿一笑。 梅花居士和两个枯瘦碧目怪人,神气紧张,各自行功导气,加紧准备,丝毫不敢疏忽。 梅花居士恐李晓岚和麻姑,初生之犊不畏虎,中了暗算,慌忙掉头回顾,意欲警告他们当心。 看出他们,神情举止,好似未将强敌放在眼里,虽然戒备,并不十分重视,内心甚为焦急,忙道:“你们出道不久,对眼前三位,都不相识,这黄衣老人,乃湘西辰州府黄陵教教主黄衫尊者古陵,那两位,乃是我的邻居,人称碧目双尸的呼延廷、呼延赞昆仲,他们三位,全是与令尊李琦、令师枯禅神尼同辈的人物……” 晓岚麻姑,听出梅花居士,意在藉话点醒,不愿拂他的好意,心中虽然不以为意,表面却是欣然接受。 黄衫尊者古陵,看出梅花居士与碧目双尸对他心存顾忌,越发得意洋洋,小眼一翻,嘿嘿冷笑道:“你们也不用发慌,我不会用黑煞神罡伤你们的。” 梅花居士笑道:“教主此来,莫非亦是为了那冰魄玉蟾么?” 黄衫尊者直言不讳道:“旷世奇珍,谁不垂涎?何况我老头子!” 碧目双尸呼延廷弟兄,听黄衫尊者的话,内心着急,齐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,碧光闪闪,注视黄衫尊者。 黄衫尊者,目睹碧目双尸情形,嘿嘿冷笑道:“我是来与梅花居士商量的,贤昆仲着急何用?” 呼延廷道:“我们弟兄为了冰魄玉瞻,不知费了多少辛苦,才找到这儿来,如今尚不知它究竟隐藏何处?怎不着急?” 黄衫尊者睨了他们一眼,冷冷说道:“真正受尽千辛万苦,守护玉蟾的,并非是贤昆仲,而是梅花居士。” 碧目双尸闻言,面色陡变,目中射出逼人凶光,似想发作,但又好似有所顾忌,欲前又怯。 梅花居士道:“为了冰魄玉蟾,我在万丈玄冰之中,日受寒冰刺骨之苦,迄今已三十多年,而玉蟾尚未得到手中。” 黄衫尊者道:“我知你尚未得手,所以才赶了来和居士商量,我们互相合作,俟玉蟾得到了手,大家分享。” 梅花居士故意装呆道:“那怎么成?如将其分开,灵效尽失,岂不是变成了废物,还有何用处?” 黄衫尊者笑道:“居士误会了,我的意思,并非把它分开,而是谁需要时,谁就拿去,用完了交还保管的人。” 麻姑从旁插嘴道:“这保管的人是谁呢?” 黄衫尊者瞟了麻姑一眼,讷讷道:“这个……” 晓岚道:“如何?” 黄衫尊者讪讪答道:“梅花居士势孤力弱,冰魄玉蟾又是各派所觊觎,稍有疏忽,难免不被劫夺,最好存放……” 麻姑大头一晃,嘿嘿笑道:“最好是存放你的魔宫是吗?” 黄衫尊者听麻姑说他的居处是魔宫,内心满不是味,眉头一皱,方欲发作……。 梅花居士恐麻姑受伤,赶忙说道:“贤侄……” 一语未完,晓岚接口道:“老前辈,勿须耽心!” 黄衫尊者,看出晓岚神情,似乎未将他放在眼里,心中有气,小眼一翻,厉声喝道:“小狗男女,莫非活得不耐烦么?” 晓岚和麻姑两人,听黄衫尊者这样骄横,早已不耐,暗将无相气功运起护身,索性掉头不顾,互相指点谈笑。 梅花居士知道黄衫尊者黑煞神罡的厉害,见两人如此托大,异常耽心,但因深悉黄衫尊者厉害,不敢分神。 黄衫尊者见状,心中愈怒,厉喝道:“小狗男女,拿命来!” 说着,运起黑煞神罡掌,作势欲发……。 梅花居士大吃一惊,急忙运起太乙神功,准备抵抗,同时闪身纵至晓岚两人身前,以便护卫。 麻姑急忙说道:“老前辈何必为我们耽心哩!” 双方剑拔弩张,正当一触即发之际,蓦听轰雷也似的声音,暴喝道:“古陵休要逞能,胡音尊者来了!” 胡音尊者话刚讲完,祇见红影一闪,眼前现出一个身高丈外,赤发碧眼,全身长着两寸多长的汗毛,胸前悬着一个骷髅白骨铃,一支黄金闪闪的十字令牌,腋下悬挂一个大革囊,头顶大红披风,身穿大红长袍,装束非僧非俗。 ------------ 第十四章 冰魄玉蟾 三人先将眼睛一闭,然后缓缓张开,朝四周谛视一阵,连声称奇不止。 原来他们存身的地方,乃是个百亩方圆大广场,呈浑圆形,离间头壁,约七八十丈高,来路黝黑的冰穴,高悬正中,整个广场,全是洁白如云,晶莹如玉的钟乳结成,反射出耀眼难睁的光亮,因此不用照明,自然通明如昼。 广场光源,来自离身不远,一个人工开凿的井穴,这井穴,大仅三尺方圆,由井穴中,喷出一股其亮如银的冷焰寒光,又劲又急,往上激射,离井穴后,倏然展布开来,与钟乳白光,互相照射,成为一片异彩祥辉,越显出光怪陆离,绚丽无比。 三人目睹眼前灵景,实在有生以来仅见,梦想不到,在这荒寒绝伦的黑地岳中,居然蕴藏着奥妙美景! 每个人的脸上,齐露出惊讶之色! 梅花居士指着井穴道∶“我困居在此近甲子,才探出冰魄玉蟾藏处,费了无穷大的心血,才凿出这个井穴,通达玉蟾结胎窠巢。” 麻姑黑白分明的大眼一扫,见这大广场上,祇是空洞洞地,并无房舍洞穴之类,心中好奇问道:“老前辈居住这里多年,为何连房舍都不建一间?” 梅花居士笑道:“我居住的地方,还在井穴中呢!” 麻姑闻言,更是瞠目不知所云。 梅花居士望了她一眼道:“我和你们师兄妹渊源甚深,老前辈这种称谓,不太相宜。” 麻姑急忙问道:“请明示,以便改口。” 梅花居士道:“令师枯禅子,乃是我的师姐,自数十年前,她突然失踪后,从此音闻隔绝,我寻访数年未遇,是以心灰意懒来到这大雪山隐居,我还以为她已归真羽化,想不到今天会着她的传人,真是天大喜事,不知令师现在何处?” 梅花居士说话时,唏嘘不已,足见他内心的关切。 麻姑闻言,“哦”了一声,随将乃师隐居蒙山经过,详细告诉一遍。 梅花居士面转欢容说道:“数十年的艰苦岁月,算是熬出来了!” 麻姑急忙改了称呼,偕同晓岚、雪梅二人,以尊长之礼相见。 晓岚虽未向枯禅子正式拜师,但从其谈话中,及命麻姑叫他为师兄的情形,显然已得她的心许,允列门墙,不过因她参的是无相枯禅,不便着相而已。 乃跟着麻姑改口称梅花居士为师叔。 蔡雪梅见晓岚改了称谓,她此时已全心全意,随晓岚进退,亦随同二人改称师叔。 梅花居士一日之间,获得三个本领高强的后辈,不仅守候多年的奇珍异物,能藉他们协助,取到手中,同时,减少很多外魔的侵害,内心里着实高兴。 尽管他是修为多年的人,但是,临到喜极之时,亦不免手舞足蹈,敞声大笑起来。 麻姑见师叔这样兴奋,从旁凑趣道:“师叔因何这般高兴?” 梅花居士闻言,激动的心情才平服下来,满面含欢地说道:“是我听到你师父的消息,又得你们三人相助,非但阔别多年的师姐能够见面,而且那冰魄玉蟾,亦可藉你们之力,求取到手,焉能不使我高兴哩?” 麻姑忽然想起,师父洞中,亦有这么一只冰魄玉蟾,不知和这儿玉蟾,有无分别?忙将枯禅子洞中玉蟾形状说出。 梅花居士闻言,赶紧拉住麻姑的手,详细询问一遍,哈哈大笑道:“异数!异数!想不到你师父已将北天山那只玉蟾获得。” 麻姑道:“两只玉蟾是否相同?” 梅花居士道:“形状功效,全是一样,祇是这只成形时间较晚,内丹功力,恐怕不及你师父那只!” 麻姑大头摇晃说道:“冰魄玉蟾除了口眼等处,能够放出冰蟾的寒光,用以照亮外,别无甚么用处,这些人为何争夺那样厉害?” 梅花居士道:“用处可多啦!你师父怕未和你说,一时间也讲它不完。” 梅花居士方说到这里,祇见井穴口白影一晃,那只白鹦鹉已飞落在梅花居士肩头,尖声说道:“主人还不偕同三位大侠下去,恐怕冰魄玉蟾,要化形逃走了!” 梅花居士闻言,内心似乎惶急,反手摸着鹦鹉的银羽,急忙问道:“你看见冰魄玉蟾的行动吗?” 鹦鹉道:“行动未能看见,不过,牠的三只眼睛和三条腿,已经能够活动了,我恐牠化形遁走,所以赶来禀报!” ------------ 第十五章 冰谷喋血 晓岚百忙中,双足垫劲,一招“嫦娥奔月”纵身斜向缝顶,背贴壁,掌中玉莲闪动,闪烁着万朵莲光,将方圆两丈地面,紧紧笼罩住! 那怪人与怪物会在一起后,立刻凌空下击! 怪人身在前面,见怪物冲来,立即收招回身,向缝外疾驰,无形间,躲过了晓岚一击。 而怪物身在后面,刚冲到晓岚足下,恰好赶上玉莲下击,一下正中尾部伤处,痛得怪物发出凄厉的吼声,去势愈急,倏忽间,已窜出百数十丈,晃眼无踪。 晓岚飘身下地,纵回洞穴来。 梅花居士,面带隐忧,凝视裂缝出神! 晓岚间道:“师叔为何忧虑?” 梅花居士道:“如今藩篱尽撤,强敌虎视眈眈,层出不穷,焉能不使人跳心呢?” 晓岚道:“话虽如此,但忧急也没有用处呀!” 梅花居士道:“贤侄那知今后的凶险,尤其在冰魄玉蟾成形之前,我们不仅要倾全力,防止牠遁走,更应严防强敌侵害,稍有疏忽,非但玉蟾不能到手,恐怕连性命都要断送了!” 晓岚点点头道:“事情虽然凶险,祇要应对适宜,也没有多大妨碍!” 雪梅道:“岚哥说得倒是轻松,祇来了一个怪人,一个怪物,就使我们有应付唯艰之感,要是大敌云集,又要留神玉蟾遁走,其艰难程度,实比今天十倍不止。” 麻姑亦道:“梅姐姐的话不错,师兄倒不能那样大意。” 晓岚笑道:“二位妹妹会错了我的意思!” 梅花居士闻言问道:“贤侄之意如何?” 晓岚庄容答道:“依小侄意思,与其到时挨打,不如提前赶去,将这伙妖孽,先行除去,到了玉瞻成形之时,专心防止其化形遁走,岂不比心分二地强多了吗?” 梅花居士与雪梅两人,脑中思索一阵,觉得晓岚此计可行,舍此也别无他途。 麻姑忙问道:“师兄!我们到甚么地方找他们呢?” 晓岚略为思想道:“由峰顶至此穴,上下相隔千百丈,再好武功,也难侵入,加以上方有金翅大雕了望防守,大可无虑,倒是被适才怪物开通的这条裂缝,为通达腹地的捷径,清除强敌,应从这条捷径着手。” 麻姑迫不及待道:“趁此时怪人怪物逃走不久,尽量追去,多半能够赶上。” 雪梅恨极怪人,语多污秽,连忙点头道:“师妹所见极是,我们不可犹豫!” 一行四人,循着那条裂缝而行,不知经过多少曲折萦回,前后花了个多时辰,方才抵达出口。 众人见出口前面,乃是一个玄色冰谷,双峰插云,峙玄如门,宽仅三丈,天色昏暗异常,全为冻云冷雾封闭,纵目前途,无垠无际,不知这个冰谷,到底有多深? 晓岚凝神注目,朝四周打量一阵,看不出一丝异兆,乃对三人道:“如今不虑有人侵入,我们就此搜索过去吧!” 三人点了点头,由晓岚手执玉莲,当先领路,雪梅、麻姑左右护卫,梅花居士一人殿后,慢慢循着谷径,朝前趟去。 前行约十几里,谷径逐渐展开,宽达十丈左右。 晓岚招手向左右一挥,雪梅,麻姑姊妹知道他的用意,倏然闪身,朝左右壁展开,手执兵刃,向前搜索。 这时,天已黄昏,谷中光景,份外昏暗,丈许以外,已难以看清景物。 耳听前面谷中,有人与鸟兽,吼啸之声传来! 仔细听一下,并有金铁交鸣之声,夹杂其中。 四人全是武林高手,从声音判断,最少当在一里以外。 晓岚低声道:“乘他们火并正烈的时候,我们抢先赶去,隐身在侧,俟他们分出胜负,然后将最凶狠的除去,将来可减少无穷的危害。” 梅花居士首先赞好,雪梅、麻姑,自然是随声附和。 四人立刻施展轻功,贴着两面岩壁,往前驰去! 不多时,已来到双方拚斗处。 定睛一看,见谷中有两条灰白矮瘦人影,兔起鹊落,拚斗正烈,一道三尺白虹和一条灰色光影,蛟龙闹海般,纠结不开,金铁交鸣的声音,不断传出,情况至烈,这两人因身形飘忽,疾若闪电,仓卒间,看不清双方身形。 距两人恶斗处不远,有一条两丈多长的黑影,纵横于谷,与一只硕大无朋青色巨鸟恶斗不休,互相发出宏厉的吼啸! ------------ 第十六章 玄冰地狱 麻姑愤怒已极,将掌中白虹剑一紧,展开离合身法,向发声之处扑去! 但见两道三尺多长的白虹,蛟龙闹海般,在谷中纵横飞舞,翻滚不停,声势惊人已极。 梅花居士、李晓岚、蔡雪梅三人,恐麻姑怒极心昏,吃了老妇的亏,急忙纵身上前,以资戒备。 晓岚抱拳拱手说道:“师妹麻姑,年幼无知,有冒犯之处,在下代她陪礼,尚祈前辈现身出来,让在下领教几招绝学!” 晓岚话刚讲完,祇听前面谷中,发出“嗤”的一声冷笑,直朝前面,响了过去,以后就再无声息了。 晓岚知道老妇已走,难以找寻,大声说道:“人已走了,尽白费力气则甚?” 麻姑闻言,果然听话,立将白虹剑收起,趋身走至晓岚面前,笑说道∶“老虔婆真个可恶,乘妹子不备时,以真气打穴法,把我制得不生不死的,真是难过极了!” 晓岚道:“此人武功甚高,行事莫测高深!是邪是正,敌友难分,以后要多多留意才好!” 梅花居士道:“此人行动,真是诡异极了,如对冰魄玉蟾有攘夺之心,恐怕早已侵入腹地动手了,但她却未这样做,来此是何用意,实在莫测高深!” 雪梅道:“照侄女的看法,此人并无攘夺的意思,恐怕是适逢其会,就便看看我们道路,正巧听到师妹说她魔头,故此心中不快,暗中出手。” 晓岚也觉此言甚是,连连点头。 唯有麻姑一人,因出道以来,第一次碰到钉子,满不是味,悻悻不已,听他们谈话,一言不发,独自暗想心事。 晓岚知她心里难过,忙安慰她道:“师妹何必如此,谁能保证不败呢?” 麻姑闻言,面色稍转缓和。 雪梅到底是女人,总比男人心细得多,见她面上神色,暗暗留意。 忽然悲风怒号,瑞雪纷飞,鹅掌般大雪,从空飞降,倏忽间,已变成白雾茫茫,地上积雪盈寸。 四人存身裂缝,往外谛视一阵,雪梅叹道:“高山气候多变,实在不假!” 麻姑似乎被眼前景物所吸,暂时将情绪冲淡下来,与雪梅并肩而立,指点冰谷中闲谈。 晓岚三人,自幼生长北方,虽曾见过冰雪,但是没有这样大,而且降落时,亦没有这样突然,都感到惊异! 麻姑问道:“师叔,大雪山的气候,为何变得这样快?” 梅花居士道:“这儿乃整个大雪山几处最高峰峦之一,原是终年冰雪封山,天气瞬息万变,突然雪降,司空见惯,往年刚一入秋,大雪则飞降不歇,一直要延续到翌年暮春,方才稍止,今年已届隆冬,尚未阵雪,我正感到奇怪呢!” 三人闻言,这才知道大雪山的气候,与微山湖和蒙山杭州一带是不同的。 梅花居士看了三人一眼,笑道:“我们回去吧!照眼前情形看,明日中午,这条裂缝,就要封闭了!” 四人回地穴后,梅花居士,笑谓三人道:“如今藩篱尽撤,今夜祇有在此过夜了!” 约莫三更时分,四人正围坐莲形凹前,运气行功的时候,麻姑总是感觉内心烦躁不宁,无论怎样压制,毫不放松。 她感觉奇怪,掉头望了左右两侧,见梅花居士三人,用功正紧,不敢惊动他们,于是,提着真气,展开离合身法,带了白虹宝剑,悄悄纵到裂缝中。 当她的身躯,落入裂缝后,发觉缝中温度,较室内泠得多,而且还有一种似雾非雾的灰白气体,弥漫缝中,不但光景阴暗,更具无穷的潜力,人行其中,沉滞异常,如非倾全力前冲,实难通行。 刚走了大半路,更令她惊讶不已! 原来,她口鼻喷出的热气,散布于冻雾中,立刻结成坚冰,口鼻上,也感僵硬生痛,用手抚摸,竟是结了一层薄冰,身体亦觉出愈来愈冷,如不运气抗拒,实在无法支持。 经过了顿饭工夫的挣扎,方把最后小段裂缝走完,来到出口冰谷。 麻姑伫立谷口,纵目凝视,但见白茫茫一片,无法看清景物,地下积雪,已逾五尺。 正眺望间,忽听右侧有窃窃私语之声传来,留神谛听下,才知是长臂神魔聂成,和雪山老魅呼侗二人,欲乘风雪太大,梅花居士防范疏神的时候,侵入洞中,劫夺冰魄玉蟾,并商议如何用阴谋诡计,乘机暗算李晓岚三人,除此心腹大患。 ------------ 第十七章 冰穴却敌 天已三鼓敲过,冰魄玉蟾的洞室内,气温愈来愈冷,梅花居士、李晓岚、蔡雪梅三人,正在运气行功的当口,忽听几声断断绩续的喝骂,自裂缝中隐隐传来。 声方入耳,三人业已回醒,睁目一看,但见裂缝中,红影一闪,室中登时出现老少四人。 晓岚一见,这四人全都认识,乃是呼鲁吐温、赤霞尊者、崂山双魔的楚云、楚灵兄弟,满面诡笑,望着三人。 急忙对梅花居士、雪梅道:“留神魔头暗算。” 梅花居士、蔡雪梅两人,都是久经大敌人物,纵然没有晓岚的警告,业已全神戒备,那能轻易上当? 大魔楚云,哈哈大笑道:“不用慌张,祇要把冰魄玉蟾献出,天大的事,都可迎刃而解。” 晓岚曾经吃过他的亏,屏住呼吸,冷哼一声道:“剑底游魂,还有脸来见我,真是无耻已极!” 楚氏兄弟听晓岚揭他们的疮疤,心中大怒,厉吼一声道:“小狗找死!” 说着,双双运足白骨阴磷掌,向晓岚袭击! 晓岚深知白骨阴磷掌阴毒无比,那能让它沾身,立将掌中玉莲,展开水宫所学绝招,化为一个径丈大的光幢挡在前面,与唠山双魔恶斗不休! 呼鲁吐温见蔡雪梅手持莲剑而立,仇人见面份外眼红,厉吼一声,展开三十六招天罡铲法,排山倒海般,猛攻上来! 蔡雪梅娇声一笑,莲剑并举,迎了上去! 赤霞尊者见崂山双魔、呼鲁吐温三人,已和敌人动上了手,亦将掌中禅杖一举,展开百另八招降龙杖,急攻过来! 梅花居士因是赤手空拳,赤霞尊者又是著名的凶魔,那敢大意,亦展开太乙气功,小心翼翼迎敌。 敌对双方,全是武林能手,倏忽间,已对拆了二三十招,情况至为剧烈! 首先梅花居士,被赤霞尊者凌厉无比的降龙杖,追得团团乱转,祇有招架之力,并无还手之功,情势危急万分! 呼鲁吐温虽然尽量展开天罡铲法,倾全力进攻,无奈蔡雪梅玉莲奇珍,深得佛门真传,非但占不到丝毫便宜,反被蔡雪梅莲剑兼施,迫落下风,气得呼鲁吐温哇哇怪叫。 晓岚武功虽高,怎奈崂山双魔并非弱者,又深悉晓岚的厉害,避重就轻,一味游斗,伺机即以全力袭击! 因二人白骨阴磷掌太过歹毒,祇要沾着一点掌风,立有生命之危,是以,掌中玉莲,一点也不疏忽。 三人情况比较起来,以梅花居士最为艰困,雪梅最轻松,晓岚势均力敌,难分高低! 雪梅看出梅花居士的情形,知除了自己分神照顾,晓岚实在无法兼及,乃娇声道:“岚哥当心点呀!” 晓岚闻言,知道她的用意,忙道:“妹妹放心,愚兄自会料理!” 雪梅听晓岚答话,心始放下,掌中玉莲宝剑一振,“蓓蕾乍放”将呼鲁吐温逼退数尺,然后玉莲宝剑一紧,“春风化雨”将玉莲化为一片光幕,挡在前面,栘步与梅花居士会合在一起,共同御敌。 赤霞尊者、呼鲁吐温见两人会合后,厉吼一声,铲杖并举,抢攻上来! 雪梅道:“让侄女单独与他们对敌,师叔严防其漏网就行了!” 梅花居士知其用意,心甚感激,于是展开太乙气功,配以轻灵飘忽的身法,与二人游斗,乘其疏神的时候,施以奇袭。 如此一来,表面看上去,似乎雪梅受压力太大,实际上,因梅花居士的形踪飘忽,太乙气功威力奇大,如被打中,不死也带重伤,赤霞尊者与呼鲁吐温两人,反而处处受制,不能发挥天罡铲降龙杖的威力,空自着急,拿敌人毫无办法,梅花居士见多识广,那有不知的道理?越发提起精神,加紧进攻。 口中故意以言语相讥道:“黔驴技穷了吗?趁早夹起尾巴快滚,少讨没趣!” 祇气得二人哇哇怪叫,愤无所泄! 晓岚见到赤霞尊者与呼鲁吐温情形,内心一块大石,方始放下,专心一志,应付崂山双魔的攻击! 而崂山双魔见二人情况,心中忧急,知二人落到这种地步,全是因梅花居士乘机突击所致,杀机陡起! 恰好梅花居士,递出一招“攀龙附凤”向赤霞尊者与呼鲁吐温二人打去,纵身闪避方便铲与禅杖的袭击,未能留意身后,落处与二魔楚灵,相差不足一丈。 楚灵见状,心中甚喜,那肯放过良机,右手一挥,“春雷乍放”倾全力拍出一掌,朝梅花居士背心打去。 ------------ 第十八章 雪崩山裂 听罢这些情形,麻姑露出乞怜的眼光道:“师兄,妹子错了,害得师叔几乎命丧敌手。” 说时声泪俱下。 晓岚含笑安慰道:“师妹不要难过,事情一过就算,再说师叔亦已无碍,还提它干甚么!” 回顾星云道长道:“师伯现在同侄儿前往,或是在这里暂候?” 星云道长道:“如今群魔云集,都想劫夺冰魄玉瞻,师伯武功虽然不高,未必是群魔敌手,但多一个人,总要好一点,决定同你们前往。” 三人闻言,甚为高兴,星云道长嘱三人少等片刻,三人问道:“师伯有事吗?” 星云点点头,纵落岩洞,少时,自壑中纵上,背插一柄长剑,笑顾三人道:“对付这般凶魔,不能不携带利器。” 晓岚躬身答道:“师伯所言有理,这批魔头,手段忒也卑鄙了!” 一行四人循着横岭南行,约六七十里,来到冰谷前面。 星云手指横岭南端道:“卧云旧居,就在横岭南端的岩壁洞内,离此不过数十里,我们先到那里看看,然后往西折转,仅七八里路,就可抵达平行峡了。” 晓岚道:“祇知卧云师伯旧居距梅花师叔不远,究竟座落何处,实在不知,如今既然知晓,自应前往一探!” 说着,展开足程,冒着风雪疾驰,半个多时辰,已来到横岭尽头冰壁岩洞,卧云道长故居。 四人抬头眺望,见这座洞府,劫痕累累,破烂不堪,似是经过一场剧烈的变动,失却原形般。 星云道长叹道:“看这损坏情形,卧云师兄恐怕是凶多吉少了。” 晓岚道:“并不这样严重,据师叔座下仙禽白鹦鹉回报,偕着一位前辈沿大雪山北上!” 星云面转喜色,“哦”了一声。 一行四人,离开横岭,回到底洞裂缝口,见那只金翅大雕,正盘空戒备,回翔于风号雪舞中。 见四人到来,好似无限兴奋,口发宏厉的长啸,双翼平张,略为折转,宛如殒星下泻,飘身落地。 晓岚笑问道:“我们离开时,没有敌人来犯吗?” 金翅雕将头一点,敞声长鸣,声音中带着欢悦! 晓岚亦甚高兴,挥手令去,口发一声愉快的长啸,然后向星云道长道:“师伯!我们进去吧!” 说时,首先纵入裂口带路,星云道长、雪梅、麻姑三人,尾随身后,鱼贯而行。 刚到洞室裂口,梅花居士业已伫立等待,发现星云道长到来,满面笑容,稽首为礼。 晓岚急忙为双方引见,免不了一番寒暄。 麻姑急忙跪在梅花居士面前,将此行经过,详细禀告一遍,并恳祈宽恕。 梅花居士挥手命起。 麻姑复将怀中二宝,无心戒刀、雪魄珠取出,给众人传观,同时把佩腰白虹宝剑还给晓岚。 四人见这一刀一珠,全是稀世奇珍,同声赞叹! 晓岚忙命她将雪魄珠小心收藏起来,无心戒刀因是兵刃,必须随时取用,故命其放入僧袍袖中。 麻姑依言行事,把一刀一珠收藏起来。 梅花居士听麻姑说出先后所遇两人,乃是武夷浮尘上人,九天罗刹花筱云时,不禁又惊又喜,连称:“好险!好险!” 麻姑大为不解,迷惘地望着他道:“这两人不仅武功高得出奇,对人尤为和气,不知师叔好险的话,从何说起?” 梅花居士道:“你那里知道他们的厉害,浮尘上人虽然刚愎自用,性情古怪,尚不轻易伤人,那九天罗刹花筱云可就不同了!” 星云道长问道:“贫道祇知他们两人乃是威震武林的前辈,对于他们的情形不甚清楚,还望居士不吝赐告。” 梅花居士邀星云道长,席地坐在梅花形壁凹前面。 晓岚好似猛然想起一事,笑对梅花居士道:“弟子去去就来!” 说着,朝裂缝中匆匆赶去。 四人不知晓岚葫芦里卖的甚么药,齐睁着迷惘的目光,凝视裂缝,洞室内暂时保持着一片宁静。 霎时,耳听“乒乒乓乓”的声音,密如珠贯,不断自裂缝中传来。 雪梅、麻姑两人声方入耳,陡地将身纵起,匆匆赶去! 梅花居士和星云道长,亦以为晓岚出外巡视遇敌,随着两人身后赶去。 走不到一半路,但见前面银白光华连闪,乒乒乓乓的声音,络绎不绝,较洞室中所听,声势更为惊人! ------------ 第十九章 威震群魔 晓岚逐走崂山双魔之后,洞上巨响,震耳欲聋,壁门现出了龟裂的痕迹,知这洞室,行将不保,方欲命四人退出洞室,蓦听头上,轰隆一声巨震,身体被抛起数尺,碰訇巨响,震撼天地! 急忙道:“快走!迟就无及了!” 四人闻言睹状,那敢怠慢,立刻朝裂缝中纵逃。 晓岚俟他们逃出,这才尾随而去。 刚到出口谷中,忽听身后轰隆巨震不绝,砰訇声响,宛如天鼓齐鸣,四山发出回应,声势猛烈惊人。 同时,因震波所及,方圆百里的雪岭冰峰,全都崩裂坍塌,陵谷变易,地势失据,轰隆巨震,此起彼落。 地皮不住摇动,好似一叶小舟,被惊涛骇浪的侵袭,即将覆灭之状,置身其上,使人头目眩昏,立足不稳。 晓岚等,急忙掉头回顾,见梅花居士所居的那座千丈冰峰,业已失其所在,到处都是劫痕! 所幸那座冰峰,是面阳峰,深壑坍倒,峰阴冰谷,地势虽低,并未受到波及,仅冰谷两面山峦,积雪坚冰,填满谷中,地面高出数丈,凸凹不平。 众人略为打量一眼,星云道长道:“我所居洞府,全是石质,谅不致受到波及,不如到我洞中暂住吧!不知居士能习惯否?” 梅花居士道:“那有不习惯的道理?我住在那里的原因,乃是为了冰魄玉蟾之故,如今玉蟾已得,再无留恋必要了。” 话刚讲完,蓦觉微风飒飒,连忙闪身纵避,暴喝道:“留神暗算!” 当梅花居士纵身时,晓岚等业已警觉,纷纷暴退!耳听粗犷的喋喋怪笑,眼前人影一闪,现出一个高大的人。 此人身高七尺,赤足袒胸,腰系兽皮,肤色黝黑,头上乱发纠结,颔下虬髯满腮,铜铃眼,扫帚眉,狮鼻阔口,满嘴黄牙,一脸乖戾之气,露出可怖的獠笑,目中凶光远射,朝众人脸上注视,的确狰狞可怖。 众人见状,不禁倒抽一口冷气,心说道:“这个野人,为何有那高的武功?” 梅花居士恐晓岚等,少年心性,无端树敌,先朝三小兄妹使一脸色,命其不要多话,含笑拱手道:“敢问尊驾贵姓大名,你我素不相识,来此何干?” 怪人瞟了梅花居士一眼,喋喋怪笑道:“我乃大凉山尊聂天行。” 梅花居士和星云道长,听说来人是大凉山尊聂天行,不禁心头一震,面露惊惧之色! 大凉山尊聂天行对两人面上神色的变化,毫不理会,扫把眉一竖,铜铃眼圆睁,两道慑人凶光,朝众人面上掠过,突然发出粗犷的怪笑。 那声音不仅刚劲异常,而且凄厉刺耳,令人不寒而栗! 大凉山尊笑过一阵后,面色忽转凄厉,喝道:“长臂神魔聂成的雪螭是何人杀死的?如今聂成到那里去了?赶快实话实说,否则,休怨我狠!” 聂天行说话时,那种咄咄逼人态度,实在使人难耐。 梅花居士闻言,不禁一楞,半晌答不上话来。 晓岚、雪梅、麻姑三人,初生之犊不怕虎,见不惯大凉山尊那般狂态,不约而同,鼻中冷哼一声。 大凉山尊祇认定梅花居士,星云道长乃为首之人,对于三小兄妹,根本未放在眼里,分明见他们冷哼,毫不在意,仅瞟了他们一眼,立刻放过,见梅花居士讷讷无言,不由心中有气,厉声道:“赶快说!” 语声刚落,梅花居士尚未答话之际,耳听一声怒喝道:“贼道该死,偿命来!” 大凉山尊聂天行,手段真狠,语声未歇,祇见他双肩晃动,伸出蒲扇般双手,朝梅花居士和星云道长捞去。 梅花居士早有防备,见大凉山尊出手,急忙闪身纵退丈许,掌中剑一举,“流水落花”朝对方就撩。 宝剑撩到手上,大凉山尊理也不理,发出一声冷笑! 剑接处,梅花居土感觉大凉山尊的手,坚逾百炼精钢,宝剑碰上去,好似撞到钢铁上,震得手臂发麻,宝剑几乎脱手。 这一惊,非同小可,慌不迭随着反震之势,暴退丈多远,方才躲过大凉山尊一攫之厄。 星云道长,见大凉山尊,祇顾与梅花居士对答,虽然戒备,未免疏神,大凉山尊身躯一动,星云道长立刻展开“长鲸吸水”招术,朝他左腋期门穴点去! 大凉山尊,身躯一闪,星云道长递出招式落空,身躯自然前倾,心刚说声:“不好!” ------------ 第二十章 地狱奥区 麻姑还待开口,弘忍大师说声:“有缘再见!” 弘忍大师身躯一晃,众人祇感觉微风飒飒,白影一晃,登时失踪。 四人忙向来路方面打量,不见踪迹,知她所取途向,乃是玄冰地狱一面,急忙转身纵至岩边,往玄冰地狱中注视,祇见距此三数十里,有一个白点,星丸掷跳般,往玄冰地狱中心疾驰,数里宽的深壑,竟是一跃而过,晃眼无踪。 四人目睹弘忍大师这高的轻功,不禁咋舌! 麻姑道:“梅姐姐,弘忍大师这种身法,简直是飞嘛!” 雪梅笑道:“大师这份功夫乃佛门最高轻功,心光遁法。” 雪梅反顾梅花居士及星云道长,忙道:“师伯和师叔受创甚重,急需休养,我们不要再瞎扯了。” 二女回到梅花居士、星云道长面前,雪梅问道:“师伯,师叔,你们不便行动,由我们姐妹背负回洞去吧!” 梅花居士挥手止住道:“有现成代步之物,不劳二位贤侄女!” 二女闻言,这才想起金翅雕来,不禁哑然失笑。 梅花居士口发长啸,召金翅雕到来。 稍过片刻,金翅雕以宏厉声音相应,飘然降落。 梅花居士扶着星云道长,纵上雕背,雪梅麻姑姐妹,并肩坐在后面,梅花居士略为吩咐几句,金翅雕立即振动飞翅,往深壑山洞中飞去。 来到洞堂中,雪梅、麻姑姐妹,照顾梅花居士、星云道长躺卧床上,这才禀明二人,欲到玄冰地狱中去寻找晓岚。 梅花居士和星云道长,少不了一番叮咛,命姐妹二人,千万当心,以免轻身涉险,无法援救。 二女喏喏连声,方欲移步外出……。 雪梅好似突然想起一事,摇手止住道:“师妹就在洞中戒备,由愚姐独自前往已足!” 麻姑一怔,懵然憬悟,连称该死! 梅花居士见这姐妹二人情形,知道她们意思,笑道:“你们姐妹尽管前去,不必有所顾虑!” 麻姑抢着说道:“这批魔崽子,大都阴险无耻,万一……” 麻姑话未说完,星云道长发出微弱的声音道:“魔崽子们虽是阴险无耻,但更惜命,他们吃了熊肝豹胆,也不敢违背九天罗刹花老前辈之命,尽管放心好了。” 二女闻言,这才放心前往。 二女沿着那条三尺宽的曲径加紧飞驰,口中并发出娇啸,以便晓岚闻声相应,前来相会。 一直寻到绝门山上,不但晓岚踪迹不见,甚至连雪山老魅呼侗、胡音尊者杨鲁、黄衫尊者古陵、赤霞尊者等,全都未见,好似被玄冰地狱吞没一般。 二女感到万分奇怪,心中暗忖道:“玄冰地狱中,仅有这条通生门的路,其他别无蹊径可通,岚哥分明把他们赶来!又未见其回转,为何踪迹不见?难道他们能够上天入地不成?否则,就是这玄冰地狱中,另有捷径,通达外面了!” 二女互相一说,都感到奇怪,麻姑睁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,不住朝四周眺望,面上露出惶急之容。 雪梅忽然看到当初弘忍大师所居井穴,见穴口坚冰有碎裂痕迹,色彩犹新,似是刚损坏不久。 雪梅口内轻“咦”一声,凝神注视。 麻姑怔怔地望着她道:“梅姐姐,甚么事呀?” 雪梅手指井穴,令其观看。 麻姑纵身向前,先向穴口瞥了一眼,然后纵目往下注视,目先相接,似乎有红黄白三色,呈现穴底,不禁惊叫起来! 雪梅忙纵身过来,问道:“什么事?大惊小怪的!” 麻姑欢容满面,指定穴底道:“梅姐姐快看,这不是雪山老魅诸人服色吗?” 雪梅连连点头道:“正是!” 麻姑喜孜孜取了块冰粒,扣于掌心,抖手打去。 那块冰粒到穴底白色上,不见一些反应。 麻姑道:“梅姐姐,看情形他们恐怕被人杀死了,我们何不下去看看?” 雪梅深知雪山老魅等人,阴险卑鄙,虽然不见反应,仍是放心不下,摇手止住麻姑,亦拾起一颗较大冰块,朝那黄颜色打去。 祇听“蓬”的一声,冰块好似打中败絮,毫无动静。 雪梅经过这次试探后,方才放心,摘下玉莲,擎在手中,随同麻姑,纵落井穴。 落地一看,赫然是雪山老魅四具尸体,直挺挺躺在地上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一章 冰原遇警 麻姑答道:“师叔的仙禽还在外面等我们呢?” 苏月兰笑容满面说道:“不妨事,你安心住在这儿吧!一切由我料理便了!” 麻姑这才放心,重坐下来进食。 饭后,苏月兰命晓岚代传她们口诀,自己则前往洞外办事。 晚饭时,苏月兰对晓岚三人道:“我已向梅花居士他们讲过了,他二人的伤势,亦经我赠药治疗,最多一月,即告痊愈!” 光阴易逝,转眼夏尽秋来,晓岚等五人,已将玄门最具威力的罡气练成,所差不过是功夫火候而已。 在他们互相印证下,感觉十丈之内,无坚不摧,不过,因功夫不纯,最多连发三掌,三掌之后,不仅威力大减,而且真气损耗过甚,还有不少妨碍。 苏月兰乃个中高手,从他们互相印证中,业已知道他们的功夫造诣,其中以晓岚最佳,已有五成功力,雪梅、麻姑因系女孩子,先天上受到限制,烬管秉赋甚佳,比起晓岚来,尚逊一筹,祇有四分火候,卧云道长最差,不过两三分而已。 苏月兰着实勉励三人一番,说道:“以你们此时的功力,除了有限几位前辈外,恐怕再没有人能敌对了,希好自为之,万勿恃技凌人,以遭天谴!” 四人再三拜谢成全之德。 苏月兰又从丹炉旁边药橱内,取出径寸大、三寸高十二支羊脂白玉瓶,放在桌上,笑对四人道:“这是本门三宝,得晓岚一枚莲实,竟将三宝炼成,你们带在身边,济世救人,可积不少善功,瓶上全有标志,不仅将名称注明,更将用法亦详列在上面,祇要照上面所说去做,包管百无一失。” 苏月兰说完,把少清丹、归元膏、辟毒散各一瓶,分别赠与四人,命其即日离此,以便探访广成子古玉符的下落。 四人把三宝藏入怀中,向苏月兰依依惜别,离开长春谷,取道往星云道长所居洞府而去。 四人因已将玄门罡气练成,凭罡气在体中运行之力,飞越数十百丈悬岩深壑,如履康庄大道,是以祇盏茶工夫,已经抵达星云道长洞府。 大家见面下,自然是兴高采烈,言笑甚欢,不觉已是夜幕低垂的时候了。 正当他们兴高采烈的时候,那只白鹦鹉,忽然飞进洞来,尖声急叫道:“主人赶快准备,那雪山老魅等又来了!” 晓岚因此时功力,已较昔日增加好几倍,自然不会把雪山老魅等人,放在眼里,笑骂道:“来就来了吗?大惊小怪干甚么?” 白鹦鹉道:“如单是雪山老魅这批人,我也不会报警了,其中有一个独足怪人,好似天神一样,怕人已极,雪山老魅等,对这怪人,非常恭敬,看上去来人武功,实在不弱,所以才赶来向主人禀报!” 星云道长闻言,心头一震,勃然色变,忙问道:“这怪人是否一双碧眼?” 白鹦鹉道:“正是。” 星云道长,向卧云扫了一眼,对梅花居士道:“居士难道将这个魔头忘了吗?” 梅花居士想了一想,“嗯”了一声,急忙把手一挥,口发一声清啸,面色凝重,神情紧张! 晓岚见状,知事态严重,忙问道:“师伯!这怪人是谁呀?” 卧云道长道:“碧目罗刹,曾因罗刹绰号与瀛海情侣二人,在西昆仑星宿海边苦斗七日夜,如非苦命鸳鸯夫妇赶去,四人合力,把他逐走,单凭瀛海情侣二人,恐怕还不是他对手哩,九十年未听人提起了,为何会在此时到来?” 卧云道长在说话的时候,面色亦异常凝重,不时耳目并用,往洞外探看,这时洞中,完全充满一片紧张气氛! 忽听一声短促低沉的雕鸣,梅花居士道:“快走!再迟就来不及了!” 六人匆匆纵上雕背,白鹦鹉落到梅花居土的肩上,梅花居士一拍雕颈,喝声:“起!” 那只金翅雕,毫不犹豫,振翅高飞,升空不到百丈,蓦听雪山老魅的声音道:“我们又迟了一步!” 雪山老魅话刚讲完,又听一个轰雷似的声音道:“他们跑不了,倒是那块古玉符重要!” 众人闻声下望,祇见山顶上黑压压站着十几个人,内中一个特高,约三丈,巍巍站立于人丛中,因天光太暗,看不清形貌,更不知除碧目罗刹、雪山老魅外,还有那些人在内。 又听雪山老魅道:“有关古玉符事,晚辈花不少工夫,才探出一点线索!” ------------ 第二十二章 玄冰大阵 祇听古太玄嘿嘿笑道:“小狗男女,你们死期到了!” 晓岚、雪梅、麻姑三人,忽听雪魃连声怒吼,四周有劲疾的压力,合围上来! 开始尚以为是玄冰叟古太玄亲身出斗,不禁骇得魂不附体,晓岚、雪梅,不惜真气损耗,将掌中莲剑一紧,展开“金轮普渡”绝招,化为四个径丈大光圈,徐徐运转,护住全身,同时朝四外展布。 麻姑则将无心戒刀,以巨灵金刚掌法运用,化为五尺大一幢光球,好似转风车般,流转不休! 那四周袭来的雪魃,尽管纵跃如飞,力逾虎豹,无奈所遇敌人的兵刃,全是旷世奇珍,焉能禁受得住! 祇与光球、光圈相接,不是被光球斩成碎片,就被光圈绞为肉泥,宝光笼罩处,无一幸免,“呱呱”惨嗥的声音,惊心动魄! 眨眼间,就有好几十只雪魃被三人杀死。 晓岚三人,看出不是玄冰叟古太玄亲自出斗,心中略宽,唯恐真气过分损耗,后力不济,忙喝道:“妹妹!我们快往外闯!” 二女闻言,立刻收起绝招,随定晓岚身后,朝雾阵外面闯去。 晓岚这时,好似一头猛兽,激发先天野性,莲剑挥动,不顾命的朝前直闯,那些雪魃,被晓岚的莲剑攻袭下,不是打得筋断骨折,哀嗥悲鸣,就是被白虹剑所斩,陈尸就地。 经约盏茶工夫,估计最少也有十余里,但那团寒雾,仍是笼罩头顶,未能冲出半步,而且那雾阵,愈来愈浓,寒气逐渐加盛,非但雪梅、麻姑两人,感觉支撑不住,连晓岚也觉得禁受不了! 雪梅全身颤抖,直打哆嗦,结结巴巴说道:“岚哥……哥……我……我……受……不……了!” 晓岚尚未答话,玄冰叟古太玄冷冷笑道:“贱婢,此时就喊受不了吗?压轴戏还在后面呢!” 晓岚愤声骂道:“妖孽无耻,自己不敢出头,尽驱使怪物捣鬼!” 古太玄哈哈大笑道:“你们这些小狗男女,那配我老人家伸手!就是这点小玩意都喊受不了,还打算和我动手吗?忒也不知自量!” 晓岚闻言,不禁语塞。 雪梅、麻姑,感觉这玄冰叟,实在是个怪人,恐晓岚把他激怒,真的出手攻击,处在这种绝对劣势的环境,十九讨不了好,急忙对晓岚,连打手势。 晓岚见二女狼狈不堪情形,好生不忍,依言点头。 雪梅、麻姑此时,已被奇寒之毒,深入体内,实在感到再无法支持下去,如非服了灵丹护体,抵消不少寒气,早巳骨髓坚凝,失却知觉了。 正在此刻,二女机伶伶打了个寒栗,踉跄跌入晓岚怀中。 晓岚睹状大惊,忙将二女掺住,急问道:“如何?” 同时纵目朝二女面上打量,祇见她们脸色铁青,妙目半睁半闭,全身发抖,牙磕有声,好似发疟疾般,粉颈不住摇摆,口不能言。 二女刚扑入晓岚怀中,祇听雪魃发出欢悦的啸声,蓦地感觉有劲疾的风力,自四周袭来! 晓岚知是雪魃乘机进攻,本欲应敌,无奈二女所中寒毒太重,双手被她们娇躯占住,仓卒闻,那能对敌? 眼见四周白影晃动,离身不过数尺远了,忽地,二女娇躯一振,两声清叱,雪梅的玉莲长剑,麻姑的无心戒刀,好似蛟龙闹海般,朝白影卷去! 但见两道三尺长金虹,两条白色宝光,在白影中不断飞舞,祇听雪魃发出连声的悲嗥,前面及左右两侧的压力,登时锐减,消灭无形。 晓岚见二女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,感到万分惊奇,但时机稍纵即逝,那能容许他有思考机会,掌中莲剑一紧,往身后雪魃抢攻,霎时,又把雪魃诛戮数十只,回复到适才互相僵持状态。 二女急忙纵回与晓岚会合,依傍身侧。 晓岚打量她们面上一眼,但见她们这时的脸色,红霞满布,喜气洋洋,与刚才相较,判若两人,那里还有中毒痕迹?不由望着她们发楞! 麻姑恐师兄闷得发慌,大头摇晃着说道:“师兄!我们再也不怕寒毒侵体了!” 晓岚闻言,越发不解,满面惊讶地望着她! 麻姑道:“师兄!你怎么忘了……” 雪梅心思细密,她知道九天罗刹花筱云乃玄冰叟世仇,雪魄珠又是稀世奇珍,万一泄露,难免不遭劫夺,急忙阻止道:“师妹何必恁般嘴快,谁不知道少阳神功与本门灵丹有避寒祛毒功效,那里还用得着你来解释?” ------------ 第二十三章 似凶实吉 和尚睨视三人一眼,敞声道:“你们来惹厌么?还不给我站过一边去!” 祇见他鸟爪般的黑手,微微挥动,三人真个听话,呆呆地站在那里,动也不动。 和尚冲着他们一笑,说道:“三位暂时委屈一下,让我办完了事,再来放你们。” 三人心中奇怪道:“看这和尚的神情,似乎并无恶意,但他为甚么对晓岚三人,下那样毒手?尤为奇怪是,和尚的隔空点穴法,神妙莫测,自己三人,乃此中能手,竟被人轻轻制住,似这样的高人,还是第一次遇到,他到底是谁呢?” 和尚拳足交加,朝三人全身上下,猛打不休,但是对于梅花居土三人,也未放过,尤其对他们的心中,好似看透一样,笑说道:“没遇到过吧?那是你们的缘法,我是谁?也不劳你们费心去想,我们之间,连带他们三人,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,何必把它放在心上干甚么?赶快息念吧!” 梅花居土三人闻言,不禁大吃一惊,暗忖道:“这个和尚,真有点邪门,为何我们心中想的事情,他那样清楚?” 和尚越发大笑道:“精诚所至,金石为开,我和尚能把顽石都弄得点头,何况区区心事不晓?” 梅花居士更加感觉惊奇,陪笑说道:“大师乃有道高侩,何必对几个晚辈,下此毒手?” 和尚笑道:“他们不在此时吃点苦头,抵消一些罪孽,以后那能躲得了许多危难呢?” 梅花居士道:“话虽如此,他们也罪不至此呀!请大师看在我佛面上,饶了他们一次吧!” 和尚哈哈大笑,抬头看了看天色,这才说道:“依你!依你!” 和尚把话说完,看都不看梅花居士等人一眼,口发一声龙吟,手挥足舞,好似雨点般,朝晓岚三人进击! 祇打得三人,满地乱滚,口发出阵阵的呻吟。 晓岚和麻姑两人,虽照样被打得就地打滚,但情形却较雪梅好得多,而雪梅则被和尚打得力竭声嘶,惨嗥不已! 梅花居士见和尚对雪梅恁般心黑手辣,心中不快,豁出和尚对自己下毒手,厉声骂道:“佛门弟子,那有你这样的人,对一个弱女子,竟下这般毒手,如此豺狼心肠,真把佛门污辱了!” 卧云、星云师兄弟,亦和梅花居士是同样心理,豁出老命不要,也得骂他几句泄愤,于是千贼秃,万贼秃,骂个不停。 但是,尽管三人如何谩骂,那和尚理也不理,手足挥舞如故,并不因三人的喝骂而稍停! 前后约半个多时辰,祇听得和尚暴喝道:“顽石尚可点头,你们还不省悟吗?” 和尚语声甫落,祇听得三人颤抖着嘶哑的声音道:“多谢神僧慈悲!” 梅花居士等,听出晓岚三人,说话的声音虽是颤抖嘶哑,但却充满着欢悦的成份,越发把他们弄得莫名其妙,心中暗说道:“难道他们真个该打吗?太使人费解了!” 和尚听三人答话,似乎感到满意,亦发出欢悦的声音道:“不枉老僧此行了!” 说着,朝三人一笑说道:“匪夷所思吗?天下不解的事情多着呢!” 梅花居士、卧云道长、星云道长听和尚的话,惊为天人,同声笑道:“弟子等愚昧无知,尚祈神僧指示迷津!” 和尚收起嘻笑玩世的态度,庄容道:“贫僧与三位檀越,缘仅及此,三位前途有凶无险!” 说完,发出一声哈哈长笑,又未见和尚身形晃动,祇见眼前人影一闪,登时失去踪迹! 三人感觉微风扑面,穴道全解,身体恢复自由。 纵目朝地上眺望,但见晓岚、麻姑、雪梅三人,委顿在地,仍不能站起,直挺挺躺在地上,双目紧闭似是运气行功之状,不过他们面上的神色,却甚平静,并无愁苦之容。 梅花居士等急忙赶向前去询问情形。晓岚答道:“师伯,师叔,无须耽心,我们已因祸得福了。” 晓岚答了几句,随即闭上双目。 梅花居士等见状,知他们用功正紧,不便干扰他,乃守伺在旁,留神戒备,并命白鹦鹉知会金翅大雕,飞落洞口屏风后隐身相待,以便随时应召,接送众人上去,白鹦鹉闻命即行,振翅升空,霎时,偕同金翅雕降落洞口屏后,白鹦鹉复飞到梅花居土肩上,低低禀告。 时间易过,转瞬旭日东升,放眼冰原中心,仍是冻雾笼罩,雪魃环列,晓岚、麻姑、雪梅三人,蓦地纵身而起满面喜色,向梅花居士、卧云道长、星云道长,深施一礼,同声道:“我们密迩妖穴,赶快回去吧!” ------------ 第二十四章 奇幻莫测 “事在人为,师伯忧他则甚?” 晓岚以坚定的语气说。 麻姑迫不及待道:“这儿事情已了,我们就动身吧!妹子还得顺便赴蒙山一行,晋谒阔别一年的恩师啦!” 雪梅笑道:“为了节省时间,何不借师叔仙禽代步?” 晓岚含笑点头,并吩咐雪梅,把那片阳符收藏起来,以免又生波折,这才告别三老,同二女走至洞口。 梅花居士特别对金翅雕告诚,命其小心,早去早回,方才挥手令去。 三人跨上雕背后,被金翅雕负着,迳朝正东微山湖飞去。 一日夜工夫,抵达微山湖东岸,麻姑说起顺便藉金翅雕代步先回蒙山,晋谒恩师,并与晓岚雪梅二人约定,次日午后,在三侠庄相见。 晓岚意欲前往,麻姑连忙阻止道:“恩师曾经说过,与师兄祇有一面之缘,妹子此番前去,是否能见到面,大成问题,不过是聊尽一番心意罢了!” 晓岚闻言,知麻姑说的话,乃是实情,不便坚持,只关照麻姑,请她见到恩师后,代为叩问一下。 麻姑点了点头,举手告别,骑着金翅雕往北飞去。 晓岚俟麻姑走后,急忙沿着湖岸,代寻张逸叟那只渔舟,但是,找遍了南北十几里的湖岸,并未发现。 雪梅与晓岚是并肩而行,因湖岸人稀,麻姑又不在侧,可和心上人,喁喁谈心,享尽了无限的温馨,因此她的脸上,神采飞扬,欢容不敛,晓岚被爱妻这份深情浸淫,早已沉湎在爱的洪流中,忘去了一切。 直到夕阳斜照的时候,晓岚方才想起,此来是找寻张叔叔渔舟的,为何正事不办?尽和爱妻漫步湖边缠绵,要是被张叔叔发觉,如何是好? 他忙将雪梅拉住,对她说了一遍,雪梅笑道:“我们太糊涂了!” 晓岚仔细往湖中及湖岸等处凝视,根本不见那只渔舟和微山湖渔隐……张逸叟的踪迹。 他知道张叔叔的个性,并不是靠捕鱼为生,无非是爱微山湖的波光景色,隐居在此,以度余年而已。 这时不在,多半是在三侠庄,和三侠盘桓去了。 晓岚想到这里,急忙对雪梅道:“时间不早了,我们到三侠庄去吧!张叔叔多半在那儿!” 雪梅固是为他马首是瞻,含笑点头,香肩紧靠在他的身侧,好似一头温驯的羔羊。 不多时,晓岚和雪梅,已来到三侠庄前的广场上,晓岚见到广场上的情形,不由使他万分惊讶! 原来,广场上的木台,正在搭建,四周的灯彩,也在张挂,百数十个工人,忙禄异常。 他心中暗说道:“萧叔叔他们的寿辰已过,独山湖神巫显贼党业已土崩瓦解,还造比武台何用,莫非宣镇东前来寻隙么?” 他想至此,忙拉着雪梅的手道:“我们赶快去问问,三侠庄又发生甚么事故?” 晓岚和雪梅两人,刚走到广场中央,迎面碰上三侠萧清之子,宝马龙驹萧绝尘。 晓岚尚未和萧绝尘打招呼,萧绝尘首先是脸上掠过一丝微笑,接着,惊噫一声道:“蔡女侠可把玉莲大侠找回来了!” 晓岚和雪梅两人,见萧绝尘这种冷漠中含着厌恶的态度,感觉莫名其妙,二人都睁大眼睛,望着他发楞! 萧绝尘淡淡一笑道:“这一年来,玉莲大侠之名,威震江湖,所向披靡,三岁童稚,莫不知晓,责令人敬佩。” 萧绝尘把话讲完,向晓岚深施一礼,嘴角挂着一丝冷笑,那笑的含义,冷峻已极。 晓岚如坠入五里雾中,半晌,方始喊了句:“绝尘兄!” 萧绝尘剑眉一挑,冷笑摇手道:“玉莲大侠,快别如此,当心把我折煞了!” 说时旋身移步,往左侧走去。 晓岚更加奇怪,心说道:“我们才分开一年,人情就这样淡薄吗?我又没有一点对你们不起的地方,为何以敌人看待我?真令人寒心极了!” 晓岚想了一阵,俊目中几乎掉下泪来。 雪梅旁观者清,知临城三侠,声震一方,侠名远播,其子弟亦是江湖健者,看此光景,必有缘故,否则决不致对世交这般态度,乃趋前几步,娇声喊道:“萧兄留步,妹子有话请教!” 萧绝尘见是雪梅,心中虽是不快,但是,还没有厌恶的心理,乃停步同身,笑问道:“蔡女侠,有何吩咐?” ------------ 第二十五章 阴谋密布 雪梅说出莫非是她!几字后,面色惨变,目蕴泪光,神态凄惨已极! “是谁?” 晓岚急忙问她。 雪梅忽改庄容道:“我问你话,千万具实相告,如有隐瞒,你我具有妨碍。” 晓岚和她相处年多,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庄重,忙道:“贤妹请问,愚兄决不隐瞒。” 雪梅问道:“除了路上和三侠庄外,在未去大雪山前,你曾经是否见过我?” 晓岚见她这么问,感到意外,他内心虽暗说:“何必装作呢?”但口中却答道:“我们不是还在湖神庄等处见过面吗?” 雪梅闻言,面色越发庄重,轻“哦”一声这:“是了!” “到底怎么回事呀?” 晓岚满面迷惘,惶急地追问。 雪梅牙关一咬,说道:“你湖神庄所遇,乃是我那孪生妹妹……玉凤。” 晓岚好似当头挨了一下重击,颓然坐定,呆呆望着雪梅发楞,厅内群雄亦齐发出惊“咦”声音。 雪梅瞥了他一眼,满含幽怨,内心好似痛苦已极。 麻姑忽然插口道:“妹子心中的疑团,今天算是解开了!” 雪梅问她是怎么回事? 麻姑这才把未遇晓岚前,发现东岳散人和玉凤那段事情说出。 原来,东岳散人对广成子那片古玉符,亦甚垂涎,不过他因为人正直,不便公然抢夺,仅命爱徒蔡玉凤暗中监视,以便伺机与卧云道长商量,彼此合作,不久玉凤发现雪山老魅踪迹,暗中探听下,才知老魅亦是为了玉符而来,知自己武功,决非老魅敌手,急忙赶回泰山禀报,东岳散人恐玉符被夺,乃偕玉凤南下,玉凤偶然想起父仇,忙向东岳散人禀报,欲返微山湖畔祭奠亡父,并探访仇人,东岳散人见她一片孝思,深知她的武功,江湖足可去得,于是欣然允诺,命其早去早回,玉凤祭奠亡父后,往房村探听,得悉独山湖神巫显乃隐迹大盗,其子和手下,不时还操抢劫生涯,认定毁庄杀父,是其所为,急欲赶到湖神庄报仇,谁知走到半途,即与晓岚邂逅因而发生遇双魔和山神庙的那档子事,玉凤恐师父久等,乃和晓岚互订后会而别,师徒会合后,恰值卧云道长被雪山老魅所伤,离开尼山,东岳散人偕同玉凤四处搜寻,无法脱身和晓岚相会,但她的一颗芳心,则无时无刻不在关切,师徒二人追到吕陵店,才发现卧云道长在店中养病,东岳散人乃乘晓岚和赤霞尊者纠缠之际,遗走玉凤,潜入房内,把卧云道长挟持回泰山,玉凤因关心晓岚,但又不敢违背师命,假讬有事,请东岳散人先行一步,匆匆赶至桃村布置一番,方才赶去,麻姑彼时恰在那一带结缘,是以将这些经过,看得甚清,无奈深知东岳散人性刚好胜,故未和晓岚提及。 麻姑讲完经过,笑对雪梅道:“妹子听说梅姐姐乃灵悟大师高足,心感奇怪,又不便贸然发问,是以这个疑团始终搁在心中。” 雪梅道:“师妹如早将此事说明,就不会这样糟了。” 张逸叟道:“北方玉莲大侠的谜算是揭穿了,但南方玉莲大侠,又是谁呢?” 众人想了半晌,实在想不出是谁?不禁啧啧称怪。 晓岚道:“如今事不宜迟,我们分道南北,速将玉莲大侠的事解决吧!” 麻姑道:“我们人数如何分配呀?” 晓岚道:“愚兄一人赴南方,你和雪梅妹妹北上,找玉凤妹解释,如蒙相谅固好,否则请师妹予愚兄送信,以便亲身向她负荆。” 麻姑无限关切道:“师兄单独一人赴南方?” 晓岚知她关切自己,内心感动,笑说道:“师妹放心,愚兄一人决能胜任,倒是玉凤妹妹那里,恐怕很难办呢!” 麻姑沉思半晌,深觉晓岚的话有理,笑道:“我们这就动身吧!” 张逸叟急忙阻止道:“慢来!南方各位英雄,经过这番解释,固然误会冰消,但北方的绿林朋友,旁门左道,就不是容易应付的,你们一走,岂不给三侠庄留下无穷隐患?如今离约定时间不远,稍延十来日动身,将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,也不为晚。” 萧清亦从旁道:“张兄所言极是,贤侄和贤侄女暂时忍耐几天吧!” 厅内群雄亦同声说道:“这次之会,实较一年前还要热闹,玉莲大侠和两位女侠千万不要错过施展神技的机会呀!” 晓岚三人,情不可却,再说此事的发生,亦是全由他一人而起,祇得含笑点头,抱拳向厅中群雄,行了一礼,萧氏三侠,因晓岚三人回来,危机尽敛,不由宽心大放,命萧绝尘摆酒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六章 尽歼群凶 尽管阴恻恻声音的人,连声喝喊点火,但他的话,并不发生效力,同时还听得一个破锣也似的声音说道:“叫化子,说得这么轻松,为了一个李晓岚,就值得小题大作,把我们日夜不息,费了个多月时日才布置完成的埋伏,大才小用么?我首先不干。” 叫化子闻言,意似不服,说道:“你知道个屁,红云大师布置埋伏的用意,就是为了对付李晓岚,至于临城三侠等人,不过是附带而已!” 那人嘿嘿冷笑道:“祇毁去李晓岚一人,事情就算完吗?他两条臂膀,蔡雪梅、丑尼姑武功和他差不许多,如不一并除去,仍是后患无穷。” 叫化子带着局促的语气道:“你们看,盖板快被那小子攻穿了,如再迟延,连性命都保不住了!” 原来,就在他们谈话中,晓岚已连攻了两三剑,把盖板划穿了三条尺许长的裂缝,所幸那盖板乃是特制钢铁制成,否则早被白虹剑毁损了。 那破锣也似的声音,发出了一声惊“噫”一的声音,惶急地喊道:“点火!” 李晓岚闻听此言,急得像热锅上蚂蚁般,忙将玄门罡气发出,祇听得轰隆一声巨震,盖板上立现出三尺见方一个天窗,晓岚疾若闪电,自窗隙纵出,睁目谛视,不由骇出一身冷汗,连称好险! 原来,林后面乃是一条五丈长、两丈宽、二十余丈深的壕沟,沟边上土沙积山,上上下下,横七竖八,倒着二十几具尸体,死状极惨,雪梅、麻姑二女正伫立沟底眺望,有条粗如儿臂的火线,被斩为两断,横搁对面壕壁,离火线尺许远,躺着半截尸体,手中还执着碗口粗一根火炬。 晓岚飘身纵落,二女闻声回顾,发现是晓岚时,脱口叫声:“岚哥哥!” 双双扑上前来,以无限关切之情,问道:“岚哥哥!你被困在那里?可把我们急死了呀!” 晓岚见她们这样关切,心中感激,笑着把经过情形说出,并问二女,为何能在危机一发中,适时赶来。 二女亦随把经过说出。 原来,晓岚出声招呼时,二女也正好来到庄后,双方相距不过两里远,急忙循声赶来会合。 追到林边,不见晓岚踪迹,心中正感觉奇怪,忽听得林后有人争论,二女乃纵身林帽上,朝下观看,见壕上壕下,人影幢幢,形色匆匆,一律着黑色夜行衣,手执兵刃,靠林边壕沟上对面站着二人。 一是鹑夹百结,鸠形鹄面的老丐;一是粗豪的头陀,两人正在争论不休。 二女仔细谛听,才知贼党阴计密谋,用心歹毒,当她们听出岚哥哥被困时,不由焦急万分,二女低低商议一会,决定由雪梅寻觅陷阱,设法救人,麻姑因离合身法,神妙无方,故由她担任清除贼党工作。 她们商议妥当,尚未动身之际,那粗豪的头陀,因发现晓岚即将脱困,面露着急之容,连喊点火。 二女见危机急迫,乃改变初衷,各仗兵刃,飘身纵落,麻姑首先施展离合身法,纵落壕中,把火线切断,并将点火壮汉诛戮,然后将无心戒刀威力,发挥到了极限,祥光涌转几遍,因而十几个劲装贼人,扫数清除。 雪梅因恨极贼人阴险狠毒,亦将掌中剑莲并举,向贼党猛攻,眨眼间,已将壕上八九名贼人,全数诛戮,雪梅纵落壕底,与麻姑会合,正打量沟地情形,寻觅机纽之际,忽听上面一声巨响,二女不由一惊,抬头眺望,恰好晓岚到来。 二女把经过讲完,雪梅指着壕壁大洞道∶“岚哥你看,贼人真个阴险,对三侠庄如此恶毒!” 晓岚答道:“贼党为了我们,不惜劳师动众,花这么大的心血,足见我们已成了他们的眼中钉,誓必杀之而后快,以后行动,还得格外当心呢?” 二女点头赞成,麻姑道:“这个大洞有何用处,难道他们想从地下潜入三侠庄吗?” 晓岚摇摇头,手指那条火线道:“他们并不是从地下潜入三侠庄,而是欲将三侠庄整个毁灭,这个地洞,不过是通道而已。” 麻姑道:“如此说来,我们何不入内探看!” 晓岚点头,首先持着白虹剑照路,步入洞内,二女也尾随身后跟进,入洞丈许,洞径忽往下倾,约十丈深,才抵平地,那洞忽成十字形交叉。 三人打量一眼,见前面沟道,空无一物,左右两洞,堆满了半人高的木桶,桶与桶之间,以碗口大的巨竹相连,有根巨竹,从来路壁洞,直达壕沟外面,晓岚白虹剑一挥,立将四根通往壕沟的总火线斩断,立见硫磺烟硝等物,从竹筒中溢出,晓岚连挥几剑,把总火线毁去两丈多长一段,这才放心,笑指两侧道:“愚兄适才就陷落在上面铁壕之内,如非你们适时赶来,将贼党诛戮,恐怕早被这些玩意炸成肉泥了!” ------------ 第二十七章 南北追踪 张逸叟朝梅桐墓叩了个头,喃喃默祷一遍。 萧氏三侠、李晓岚、蔡雪梅、麻姑亦跪伏张逸叟身后,叩头行礼。 张逸叟、萧氏三侠因是前辈,是以祇叩了个头,随即站起,李晓岚三人,叩了三个头后,仍然伏地不起。 晓岚平日虽是豪气千云,但想起亲仇,不禁激发天性,跪伏墓前,痛哭失声。 雪梅、麻姑亦眼含泪珠,柔声劝慰。 半晌,张逸叟敞声道:“岚儿!元凶伏诛,你父母和梅伯伯九泉之下,也可含笑无憾了。” 晓岚含悲忍泪,从地上站起,面露坚决之色,拔出白虹剑,发出“呛啷”一声龙吟,敞声道:“梅伯伯,爹娘啊!你们英灵不远,岚儿已将仇人顽空捕获,摘心祭奠,你们安息吧!” 说完,白虹剑直指胸膛,顷刻间,已把红云罗汉一颗血淋淋的心挑出,放在墓前,复又跪伏在地,喃喃祈祷……。 张逸叟见晓岚久跪不起,低低饮泣,恐他悲极伤神,忙道:“大仇已报,节哀为是,赶快振作精神,先脱自己名声要紧。” 晓岚闻言,方才按捺愤怒,匆匆把红云罗汉掩埋。 忽听恻面,传来女子哭泣之声,声音极为凄惨。 众人循声眺望,祇见蔡雪梅和麻姑两人,跪在蓬岛大侠蔡萍生墓前,雪梅痛哭失声,麻姑含泪相劝。 晓岚急忙赶上前去,跪在雪梅身侧,附耳低声道:“妹妹勿须悲伤,俟愚兄南方事了,一定天涯追踪,将仇人缉获以祭岳父英灵。” 雪梅听晓岚直认乃父是其岳父,知玉凤和他的关系决非寻常,难怪妹子那样恨他,又看出心上人对于自己关切之情,不禁芳心大慰,低低默祷一遍,答道:“谢谢岚哥美意,妹子终生不忘。” 晓岚、麻姑二人,忙把雪梅掺扶起来。 雪梅发觉张逸叟、萧氏三侠,向乃父叩头行礼时,急忙答拜。 诸事已毕,一行七人,回到三侠庄中,时已华灯初上了。 一宿无话,翌日清晨,晓岚偕着二女,向张逸叟、萧氏三侠等告别,按预计分道扬镳。 花开两朵,各表一枝,二女前往北方,虽无凶险,但所遭遇的困难,更比晓岚还要棘手,后文自有交代,此时暂且不提。 且说玉莲大侠李晓岚,离开三侠庄不远,忽闻身后蹄声得得,急促异常,忙掉头回顾,祇见萧绝尘放辔疾驰而来,离自己尚有十来丈余,立刻敞声叫老弟留步! 晓岚知绝尘此来,必有要事,乃停步相待。 绝尘来到,纵身下马,提着一个包袱,含笑迎来。 两人在路边草地坐下,晓岚笑问绝尘来意。 绝尘把包袱递到晓岚手中,笑说道:“这是家父当年行走江湖时所用之物,奉了家父之命,特地赶来送给老弟备用。” 晓岚不知包袱中是何东西,不住谛视。 绝尘忙解释道:“家父因老弟此番南行,遭遇的敌手,非但武功了得,更是机智绝伦,不能全凭武功解决,必须与之斗智,方可将其假面具揭穿,使其阴谋供诸于世,是以特命愚兄将这套行头带来,希老弟隐秘行藏,暗中行事。” 晓岚谢过绝尘,背上包袱,立刻上道。 因他沿途留意探查,是以进行甚缓,每日行程,不过百余里路,由微山湖到金陵,足足花了六七天,方才抵达。 当他在浦口渡江时,舟甫离岸,祇见一只白鸽,银羽翩翩,从江岸划空而来,在船头盘旋一匝后,立刻振翼高飞,迳往金陵而去! 他感觉这只白鸽,灵异可爱,心中并无他想,抵达金陵因时间尚早,落店晚餐后,信步闲逛六街三市,不知不觉来到秦淮河畔! 当他发觉这名驰遐迩的秦淮河,原是一泓臭水,除了声色犬马征逐外,无一可取时,废然而返。 甫抵店门,乍听身后,健翼划空声音传来,回头一看,又是一只白鸽,从店门口冲霄直上,稍一盘旋,双翼束拢,宛如陨星下泻般,朝店后飞射。 因那白鸽速度太快,视线又被房屋所阻,是以,仅祇一瞥而逝。 晓岚在渡船上时,因是初见,未以为意,此际,又见二次出现,不免心存疑念,乃将足步停下,回身朝四周打量,祇见行人如炽,看不出一点异兆,那只白鸽亦未再见,祇得迈步走进店中。 店伙计见晓岚回来,陪着笑脸带路,进入上房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八章 奇幻莫测 金大成、李晓岚两人,正在夹壁室中密谈,忽听急促的叩门声音,金大成面色陡变,摇手止住晓岚讲话。 金大成急忙赶上前去,旋动机钮,打开暗门。 晓岚往外一瞥,但见账房面带惶急,递过一张纸条,塞在金大成手中,轻声说了句:“刚才送到的。” 账房说完,转身就走。 金大成手持纸条,关闭暗门,走向桌前。 晓岚忙问道:“什么事?” 金大成叹口气道:“还不是冒充玉莲大侠那人捣鬼!” 说着,将纸条递给晓岚。 晓岚展开一看,祇见条上写着:“假冒余名号之人,已抵金陵,希妥为应付,虚与委蛇,如有发现,速将情形书于纸上,放于屋脊,余自往取,一切勿须你们插手,余有法应付,明日三更,速备美女一名,送往雨花台附近,毋误!” 下面绘着一莲一剑的朱红印章,落款是玉莲大侠李晓岚字样。 晓岚看完纸条,恨声连说“可恶”! 金大成道:“上面说些甚么?” 晓岚随手将纸条递过去,不发一言,俊目凝视天花板。 金大成接过纸条一看,怒骂道:“无耻贼子,我金大成宁愿将建康镖局毁掉,也不愿做出这种拐带妇女,伤天害理之事!” 晓岚瞥了他一眼,见金大成气得须眉皆张的样儿,好似故意调侃的口吻,笑说道:“老前辈,你枉自是久经事故的人,为何连通权达变,适应境遇的道理都不知道。” 金大成闻言,目射xx精光,凝视晓岚道:“难道玉莲大侠,亦要我做这不义的事吗?” 晓岚摇头道:“后辈不敢这么想,不过通权达变,适应环境乃江湖必须,尤以吃镖行饭的人,更是必备。” 金大成面有不悦之色道:“玉莲大侠都这么说,江湖上那里还有道义可言!” 晓岚答道:“老前辈太迂了,如今世道不同呀!” 说时,忙趋身近前,附着金大成耳朵,如此这般,讲了一阵,这才见金大成,不住点头,连称有理。 金大成俟晓岚把话讲完,问道:“如今两个玉莲大侠,真假难分,日后相见,又怎么分辨真伪,方免得泄露行迹呢?” 晓岚略为沉思,乃道:“容易!容易!以后我们见面,不论是何形貌衣着,老前辈先不开口,后辈先说声:‘大内的镖起了吗?’老前辈祇摇头答称:‘未曾,困难太多啦!’这么就可辨出真伪了!” 金大成拍手笑道:“好主意!好主意!更比江湖切口暗语强多了!” 晓岚背上莲剑衣包,昂然走出建康镖局,沿途之上,他故意放缓足步,装出闲荡样儿,留心形迹可疑的人物。 但是,使他大为失望,一直走到悦宾客店,不仅没有发现可疑人物,甚至连那只白鸽,都未见到。 晓岚知店中伙计,不可理喻,板起面孔,来到账房先生面前,祇说句:“住店!” 账房先生目光从眼镜上面射出,把晓岚面上神色,看了又看,这才把内心的恐惧清除,推出笑容躬身弯腰道:“请随小的来!” 晓岚一言不发,随定账房身后,来到昨晚所居上房,落坐之后,账房慌不迭打开衣橱,捧出一锭五十两重纹银,陪笑道:“这是大侠昨晚遗失之物,请收起!” 晓岚知道他的心理,故露笑容道:“怎么啦!嫌少吗?” 账房先生见玉莲大侠变了脸色,骇得发抖,银子落在地上,嗫嚅解释道:“不是!不是!实在不知这银子是大侠赏赐的,因此……伏乞大侠息怒……” 晓岚厉声道:“废话少说,赶快拿去!” 账房先生连连打恭作揖,将银子拾起,塞入怀中。 晓岚复对账房道:“这间上房,我订下了,在我未吩咐不要前,不准留客,不得我招呼,也不许人前来惊吵!” 账房先生喏喏连声而退,轻轻把房门带上。 晓岚见计已售,发出得意的微笑,独自躺在床上养神。 华灯初上,夜幕低垂之际,晓岚按照他的预定计策,随带莲剑衣包,闪身纵上房顶,仔细朝四周打量一遍,看出实在没有暗桩监视,这才展开天禽身法,疾如闪电,围着金陵城搜索一圈后,方始从建康镖局房顶纵落,一直来到密室内,金大成守在室中,双方照例对答几句,方才谈起进行步骤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九章 诡谲风云 晓岚乃是个大英雄,自然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,连手都不还,一味温言解释,但晓岚态度愈温和,叫化们则愈闹愈凶,拳头足尖,好似暴雨般朝身上袭击,在这情况下,尽管他心中未存伤害之念,然而练武的人,反应异常敏感,尤以无相气功,自能生出护人效力,众化子打到他身上,好似打到棉花包一样,反震甚强! 不多时,众化子全被潜力震得发肿,同声呼痛起来。 同时旁观行人,业已看清这群叫化,乃是强讨恶化,愤愤不平,发出喝骂喊打之声。 众化子见兆头不对,顾不了手足痛楚,抱头而逃。 晓岚合十稽首,称谢而去。 经过这场教训后,他深深感觉,对方陷阱密布,稍有不慎,立刻坠其壳中,乃小心翼翼丝毫不敢疏忽。 入夜之后,方才偷偷从建康镖局后门潜入,来到密室,谈起经过,并询金大成,是否已将谢月琴送走? 金大成闻言,答称:月琴姑娘当时已经送走,转问那贫妇形貌甚详,晓岚也详细解释一遍。 金大成连称可惜! 晓岚迷惘地问道:“为甚么?” 金大成道:“大侠如不出手太快,恐怕已将此贼擒获了!” 晓岚恍然大悟,恨声说道:“原来那贫妇就是此贼改装的,照此说来,向我纠缠的叫化亦是她嗾使无疑了!” 金大成笑道:“那是当然的,还用说吗?请看这个!” 说着,递过一封信。 晓岚接过一看,发信地是杭州天龙镖局,抽出信笺看了一遍,上写道:“大成兄鉴,昨夜二更,小女婉霞被玉莲贼奸污,霞儿羞愤自缢而死,遗书请弟复仇,弟因一人之力,难与彼獠相抗,特专函奉达,请吾兄看在多年友谊,联名遍撒武林帖,结合武林同道,共灭此獠,为千万受害者伸冤,为亿万生灵除害。敬颂,道安,弟南廷玉谨上。” 晓岚看完,愤怒已极,厉声道:“不诛此贼,誓不为人!” 金大成本想将另一张纸条给他看,但见到他气得这样,不敢再刺激他,祇得隐起不提,从劝解中,暗示其留意。 谈论一阵,账房前来禀报道:“有贵客来访,请镖头出迎!” 金大成请晓岚暂候,自己前往接见。 不多时,金大成带着临城三侠……萧隐、萧靖、萧清,及萧清长子宝马龙驹萧绝尘,微山湖渔隐张逸叟五人到来。 晓岚见状,既惊且喜,上前行礼。 大家坐定之后,张逸叟劈头埋怨道:“你这孩子为何那样大意?险些就把谢月琴姑娘送入虎口中!” 金大成、李晓岚闻言,不由大吃一惊! 晓岚固不敢贸然发问,金大成忙问道:“张老前辈,谢姑娘莫非出了岔错么?” 张逸叟道:“岂止出了岔错,我们如果去迟一步,谢姑娘已被恶贼掳走了,不过使人遗憾的是贵镖局伙计,全被贼人杀害!” 晓岚忙插嘴道:“她如今到那儿去了?” 张逸叟道:“在三侠庄中,交麻姑侄女,代传武功。” 晓岚大喜道:“师妹已回三侠庄,想必北方事情解决了!” 张逸叟摇头道:“那有这么容易,你不亲自去,就能解决吗?蔡姑娘因听说你遭到困难,又恐三侠庄被贼人暗袭,因此特命麻姑侄女前来帮助,我们因有麻姑侄女坐镇,不虑失闪,这才结伴南下帮助你。” 金大成道:“依晚辈之见,有几位老前辈到来,给江南侠义道带来莫大鼓励,不如由四位老前辈领头,遍撒武林帖,号召同道,一致对付此贼,玉莲大侠则仍然乔装改扮,与彼周旋,如此双管齐下,相信定能找出此贼下落,不知四位老前辈尊意如何?” 张逸叟闻言,首先赞好,萧氏三侠自无话说,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,当下由账房送来文房四宝,晓岚执笔,写就百数十份武林帖,遍邀大江南北侠义之士,齐集金陵,建康镖局则成了聚会之地。 翌日,金大成吩咐账房,暂时停止接生意,专心预备接待事宜,同时派出大批的人,分头往各地投帖,请他们于元旦日前来金陵集议。 奇怪,自从张逸叟等抵达金陵以后,再未发生玉莲大侠事件了,好似完全消声敛迹般。 经数人全体出动搜索四五日,确未发现丝毫疑迹,这才放心,晓岚说出,欲赴杭州探查之事! ------------ 第三十章 几铸大错 说着,抬手打出数十点寒星朝老松扑来! 晓岚如在南来之前,在此情形下,也许被诱现身了,但他经过十来天的磨练,经验阅历增进不少,看出五个夜行人,表面装出发觉敌人隐身树上,但无一人纵身上树,与他们行动迥异,就知他们乃是虚声恫吓,藉着树干阻挡,理也不理。 五个夜行人发出暗器后,见树上毫无反应,不由惊讶万分,忽听韩老大的声音道:“我们不用搜寻了,那人恐怕尝到花儿的滋味,早骇跑了!” 王庆中接口道:“人称你是冒失鬼,一点不差,那人既能以重手法,击毙花獒,深入腹地,未被桩卡发现,决非恒流,那能轻易就被骇跑?” 韩老大好似不服气,嘿嘿冷笑道:“照王老弟如此说,地方祇有这么大,又经我们这多人畜搜寻,毫无踪迹,难道他会隐身不成?” 王庆中似乎被韩老大问住了,半晌无词可对,最后,勉强答道:“韩老大的话有理,不过,对头愈这样,愈觉可虑,我们应该特别当心才好,万一有甚差错,这个脸可丢不起!” 其余三人,听了土庆中的话,虽然感觉他说话勉强,但是,提到面子时,不由同声附和,相戒留意。 晓岚知踪迹未泄,暗庆未曾鲁莽。 五夜行人将獒群遣散后,各自隐没林内。 晓岚凝神注视,见存身之处,与庄房仅隔丈许,更出房脊一丈以上,由此到庄房原本易事,唯恐打草惊蛇,因此不敢冒失,乃折了段松枝,往空中打出。 那段松枝上升五丈多高,忽然掉头朝下,往正中一座大楼飞射,因晓岚发出松枝时,乃是用足全力,是以不仅势极神速,声势尤为惊人,恍如飞将军从空而降。 松枝刚与瓦面将接未接之际,忽见十几条人影,捷如闪电,纷纷朝楼房扑去。 这些人尚未纵到楼上时,但见一条三丈长的银白匹练,忽从楼内射出,略为舒卷,立将那段松枝缠紧,发出嘘嘘的欢啸声音。 十几条人影,见敌人已被毒蟒白美人捕获,急忙纵上前去,一看之下,才知中计,发出惊讶之声。 晓岚见暗桩和毒物,已被引走,不由心喜,双足微点树枝,朝房脊上扑去。 谁知刚踏瓦面,忽从二楼中,射出一股灰白色光气,迎面扑来! 晓岚觉出光气有异,不仅来势奇猛,而且腥膻气味甚浓,知是毒物丹气,非人力能敌,慌忙挥掌阻挡,同时将身暴退! 祇听楼中有个苍老刚劲的声音道:“小辈才来吗?老夫已候驾多时了!” 老人话刚讲完,祇听“呱呱”儿啼之声,那道银白匹练,忽然暴涨一倍,又劲又急,朝晓岚身后追来! 同时,楼顶十几条人影发出连声呼哨,同着那条毒蟒,围攻过来,霎时庄院中的暗桩埋伏和那百数十头獒犬,也纷纷赶到房下,犬吠声、呼喝声、叫啸声、儿啼声,吵成一片,声势惊人。 晓岚武功虽然超群,可是见到这种严密的布置与声势,也深感震惊,尤以那毒物和丹气,玄门罡气是否能敌,尚无把握,心气一馁,顿蒙退志,发出一声清啸,展开凌虚而行上乘轻功,一跃二十余丈,纵出墙外,祇十来个起落,业已到了南屏山麓,方欲回转杭州城。 忽然想起因走时匆忙,未能招呼王奇新同走,万一他被贼党发现,如何是好,于是不顾危险,重返南屏山。 到了庄后寻觅几遍,未发现王奇新踪迹,庄中仍然恢复平静,那里像曾经发生事件情形,内心也甚钦佩。 晓岚几乎把整个后庄搜遍,仍未发现王奇新踪迹,祇得怅然而返! 甫抵山麓,忽听左侧,发出“嗤”的一声冷笑。 晓岚这些日来,老被这笑声困扰,不禁心中有气,适才又被毒物埋伏,逼出庄外,更是愤无所泄! 是以,他听到笑声后,拚着多耗真气和时间,一定要将这神秘的隐形戏弄者诛戮,稍泄心中之愤。 因此笑声刚发,立刻循声扑去,同时右手一挥将罡气发出。 大出晓岚意料之外,罡气发出后,那“嗤”的冷笑声音,并不像过去那样一笑而歇,“嗤嗤”不绝,往前面响过去! 晓岚闻声不见人,这才懵然憬悟,原来那笑声,并非是人所发,乃是一种特制响箭之类,藉此扰乱视听。 晓岚这一留意,那特制响箭,自然逃不过他的慧目,见前面十丈远,有一个三寸长的黑影,朝前疾射。 ------------ 第三十一章 天竺山庄 济南,山东名城,胶东都会,人文荟集,风景宜人,所谓半城湖山半城柳,济南的大明湖,更是个赏心悦目的好地方。 浓荫影里,湖心亭上,此刻坐着一位,神采俊逸的青年,肩头斜插一支玉莲花。 他似乎在等待什么,湖畔烟景也无心去欣赏,在穿梭般的人群中,木然的看着,像似在找人。 斜阳影里,但见人影儿一晃,那青年惊叫了一声:“雪妹!”人便扑了过去。 湖心亭后,就是著名的历山,山不险而幽,那青年追到亭后,却什么也没有看到,几疑自己眼花,方待转身回去,突见半山林间,又是白影儿一晃,这一来,他不以为自己眼花了,脚下一垫步,飞身追了上去。 这一青年,正是玉莲大侠晓岚,因为南方的玉莲大侠事件,已然结束,北方玉莲大侠事件,他必须要弄个清楚,他知道所谓的北方玉莲大侠,就是蔡玉凤,为了自己的以姊作妹,而引起了玉人心怀悲愤,所谓解铃人还是系铃人,是以自己必须找到她,解释清楚,以免姊妹成仇,所以,他才独下济南,寻找玉凤。 就在他到达济南府的当天,就听到了街头传说,铁枪小霸王彭顺邀战玉莲大侠,地点就在历山之下。 所以,他一大早就来到了大明湖的湖心亭。 湖心亭原名历下亭,又名知客亭,可是,晓岚在此鹄候了大半天,并没有发现玉凤行踪,就是连武林人物也未见到几个。 直到日色偏西,方才发现那个白衣人影,初疑是雪梅赶了来,等他追出湖心亭,方才蓦地想到是蔡玉凤,于是,飞身追了下去。 他没有猜错,那白衣女郎正是蔡玉凤,她方到湖心亭后,就被人给拦住了,那是一位戴着金色面具的老人,他声调冷酷的道:“姑娘可是玉莲大侠!” 蔡玉凤冷然道:“是又怎么样?” 那金面老者道:“走,跟我去!” 蔡玉凤怒哼了一声道:“为什么?约好在此处的,又要到那里去?” 金面老者道:“此处人多,未免惊世骇俗,姑娘如果怕了,就取消此次的邀战。” 蔡玉凤美眸一瞪,怒声道:“谁怕了,龙潭虎穴也吓不倒姑娘,走吧!” 金面老者也不再说话,转身就走。 爬上山半,转近一条小路,此刻的晓岚也追了出来,发现了那白衣人影。 走完一段小路,到了一片树林。 蔡玉凤心中忖道:“十之八九,是在林中了。” 果然,金面老者直入林中,行来百步,突然停了下来,不远处,有间草房,金面老者手指草房,道:“到了,我祇能领到此地。” 蔡玉凤冷然道:“彭顺呢?” 金面老者冷然道:“人就在前面,你尽管放大胆子走,自会另外有人接引,别害怕,再会!” 一声再会,老者身形一闪,消失于林木之中。 倔强的蔡玉凤心中虽有很多怀疑,但她并不怕,昂然直奔草房。 就在草房前五丈远近,仍在树林中,路上堆满一堆堆大小乱石块,虽然占地不大,却正挡路。 蔡玉凤也没有想到其他,因为山中有乱石,本就是正常情形,山中无乱石那才是怪事,是以毫不犹豫的跨步而过。 那知,她方一踏进石堆之中,四周的光景变了。 顿然之间,上不见天上的浮云斜日,下不见地面乱石,竟然处身在一片高耸云天的山峰之中,四周都被峰峦围住,祇有一条小石路可供通行。 蔡玉凤见状,已知自己被引进一座迷阵之中,冷哼了一声喝道:“什么东西,约我前来,竟用暗算……” 话声方落,耳边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道:“玉莲大侠不必焦急,凭你一代玉莲大侠,对这小小的百石大阵,还不会太为难吧!阵按三通、三才、三奇而设,请玉莲大侠出阵相见。 蔡玉凤武功虽然不错,书也读过不少,人也冰雪聪明,可是,对这些奇玄的玩艺,他可是一窍不通。 她在气恼之下,沉默了一阵,突然扬掌,推向身右丈外地方。 掌风过处,狂飙骤起,地上碎石纷纷滚动,方向又变,蔡玉凤不禁玉面失色,一连发了三掌,不料大祸突降。 迎面山峰,在掌风过后,竟缓缓移向身前。 左右两峰亦向中移……… 移动渐快,将蔡玉凤夹在其中。 ------------ 第三十二章 金蚕恶蛊 晓岚闻言一怔,两眼精光暴射,蔡玉凤也是一怔,脱口道:“王奇新!”忙又压低话声在晓岚身后低低说了几句话。 晓岚煞然倏敛,扬声道:“王奇新,是你么?” 王奇新在树林中接口道:“正是小弟,正是小弟!” 晓岚冷冷的道:“你以怨报德,恩将仇报,害苦了我,如今又躲在此处窥伺,你是什么意思,莫非还想……” 王奇新忙道:“不,不,小弟刚才说过,两位千万别误会,小弟因一时的糊涂,让鬼迷了心窍,做出这种神人共愤的事,而深感羞惭,两位不知道,我这是给李兄送解药来的,可是又怕两位不明了小弟的心意,所以躲在林内迟迟不敢现身。” 蔡玉凤又在晓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后,接着又大声道:“你会送解药来,王奇新,太阳从西边升上来了么?” 王奇新忙道:“李兄,皇天后土,人神共鉴,小弟当真是受到良心谴责,送解药来的。” 蔡玉凤道:“既是这样,就把解药送过来吧!” 王奇新道:“李兄,请接好……” “慢着!”蔡玉凤连忙喝止道:“你既是天良发现,为什么不把解药送过来,你又在耍什么鬼?” 王奇新道:“这个……小弟惟恐姑娘……” 蔡玉凤道:“惟恐我怎么样,我不见得就能奈何了你,怕什么?” 王奇新道:“话是不错,只是,只要小弟把解药交出,何必又非让在下出去不可。” 蔡玉凤道:“王奇新,既然我们一时奈何不了你,你出来跟躲在树林里,又有什么两样?” 王奇新道:“蔡姑娘非让在下出去不可,在下是越听越心惊,越听越害怕,不过,我这儿有件事,先奉知一声,三侠庄已被摩云尊者毁了,而且掳走了宝马龙驹萧绝尘,现在已转向南荒洛明尔峰……” 晓岚冷笑一声,刚要说话。 蔡玉凤偷扯了一下他的衣裳,道:“你怎么知道,摩云尊者毁了三侠庄。” 王奇新道:“在下亲眼所见……” 蔡玉凤道:“摩云尊者为什么要毁三侠庄?” 王奇新笑道:“还不是因为李兄剑下太狠,杀了不少他门下弟子。” 蔡玉凤道:“你的消息还满灵的,我猜你一定和摩云尊者有过节,不过,晓岚身中剧毒,他恐怕对付不了摩云尊者。” 王奇新道:“我这不是为李兄送解药来了么?” 蔡玉凤唇边掠过一丝冷笑,道:“原来如此,那真是感激你了。王奇新,你这番心机白费了,晓岚为你而杀了摩云十一名弟子,你就跑去向摩云尊者面前搬弄是非,现在又回过头来点火,王奇新,你这个人太阴险、太卑鄙了,留你在人世是个大祸害,今天你是死定了。” 她话声方落,晓岚已腾身掠起,半空中白虹剑出鞘,他人剑合一,只见一道寒光像电似的射向那片树林。 树林中响起了王奇新一声惊呼。 这当儿,那道寒光已射到林边,一阵惊天动地的震动,好几棵树倒了下来,枝叶横飞,尘土飞扬,声势好不惊人。 旋见那片寒光卷进了树林,左冲右突,矫若闪电,寒光所经,那树一棵连一棵的倒下,顷刻间一片树林,变得好不稀疏,一眼可以看穿到树林的那一边去。 蔡玉凤飞身掠了过去,高声叫道:“岚哥哥……” 寒光倏歙,晓岚仗剑立在横七竖八的树木丛中,煞威凛人。 蔡玉凤道:“找着他没有?” 晓岚冰冷的道:“这东西够狡猾,居然让他跑了。” 蔡玉凤刚要说话,一眼瞥见百丈外一条人影往西北方疾奔,他忙抬手一指道:“在那儿!” 晓岚转身望去,仰首一声长啸,腾身追了过去。 蔡玉凤也跟着急急纵起。 王奇新的武功不如李晓岚,可是轻功身法,却高人一筹,而且他并不是笔直的跑,一忽儿东,一忽儿西,到处乱窜,不到盏茶工夫,已被他跑得没了个影儿。 蔡玉凤一见这种情形,忙把晓岚叫住,他停了下来,感到十分气恼、好恨,狠狠地虚空掠了几剑。 蔡玉凤已到了他的身边,伸手抓住他的骼膊,道:“岚哥,别这样,山不转路转,咱们总会碰见他的,再说他又不是个没根儿的人,急什么?” 晓岚咬牙道:“这小子太卑鄙、太阴毒、太可恶了,我非杀他不可,要是在江湖道上碰不见他,我就去找长笑神枭算账!” ------------ 第三十三章 玄天罡气 雪梅打量之下,已知道那中间女子必是刘师婆了,想不到她会这么年轻,还生得这么娇艳…… 她正思忖间,祇听到刘师婆道:“怎么,你们都是女娃儿?” 麻姑插口道:“祇怪你们眼瞎,连男女都分不清,还硬要嫁人。” 刘师婆冷哼了一声,道:“这也好,我女儿虽然嫁不到个好丈夫,我的仙童却想娶一个好媳妇,等你们成了亲眷,都有好处,如果胆敢逞强,惹我亲自出手,你们可就悔之晚矣!” 雪梅闻言,气得妙目圆睁,一横手中心光慧剑,娇叱道:“你这妖妇,胡说些什么,惹火了姑娘,祇怕后悔的是你。” 那毒蛊神枭刘师婆听了,并不发怒,仍然笑嘻嘻的道:“小丫头,别在我面前逞强,凭我家白云仙童的品貌,也配得上你,正好是天生佳偶。” 麻姑怒叱一声道:“我看最好你和你那仙童成婚,才是佳偶天成。” 刘师婆怒叱一声道:“放肆!莫要将我招恼了,稍时放出天蚕,将你等嚼成粉碎。” 刘师婆虽然发怒,但言语仍然十分柔滑,声如莺簧,而且说话之际,妙目流波,隐含荡慧,不住朝两人飞媚送娇。 这是一种极为厉害的邪蛊,一个把握不住,六神便被摄去,幸而雪梅、麻姑俱是女儿之身,但也感觉到心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,尚能勉强自持,并不为其所动。 刘师婆还要往下说时,雪梅已在暗中运转真气,施展玄门罡气,等机会一到,好打她一个措手不及,于是,她留神观测。 见那刘师婆祇管行使邪法,卖弄风情,口中喋喋不休,她正想等刘师婆把话说完,还问她几句,再出其不意,骤然下手。 蓦地,刘师婆忽然飘过来一个眼风,抛了过来。 雪梅猛觉心灵一荡,不禁大惊,连忙按定心神。 刘师婆见自己这摄魂邪功,蛊惑不了对方,心中也甚惊异,益发把摄魂邪功施展到十二成,雪梅渐觉心旌动摇,有些难制了。 麻姑跟随枯木神尼多年,禅定的根基较为深厚,见状倏然伸手,朝雪梅背上用力一拍,大声喝道:“无耻妖孽,我当你有什么话说,却原来想藉此妖法害人,今天容你不得。” 话声中,一顺手中无心戒刀,就扑了上去。 刘师婆见状,那敢怠慢,转身亮出一条软鞭,抖得笔直,朝着麻姑胸前点去。 麻姑可也不是弱者,假作往右一闪,脚底下暗中加劲,等到鞭头穿空,倏地舍鞭掳人,朝前纵去,照准刘师婆右肩,就是一刀。 刘师婆这条软鞭,乃是以十年蜈蚣筋骨制成,不但坚韧,而且含有剧毒,祇一被打中,立即中毒,同时,她在这条鞭上,已浸淫了三十多年,练得刚柔如意,神出鬼没,这头一下,看似虚招,中藏不少变化,敌人如被点中,那就必死无疑,如若闪避,鞭头穿空,过了腰身,立即拐弯,祇一被它缠上,十有八九中毒栽倒。 麻姑跟着枯禅子苦练了十多年,武功根基扎得稳,人更机警,如非见机得早,几乎上来就受挫于敌人。 刘师婆见麻姑往右闪,心中暗笑道:“癞痢头,你虽刁滑,欺我软兵器反手无力,怎知此鞭神妙……” 她念头微动,同时手中鞭,已用劲抖动,向横里缠去,刚待张口喊着一声:“着!” 不料麻姑捷如飞鸟,拔地飞来,急风过处,人影已在当头,她本自以为必胜,是以力道全用在鞭上,急收不转,又见麻姑自反手方向扑来,难以抵御,不禁大惊,忙即后避,已白无及,肩头已被戒刀划下了一道血口,尚幸她应变得快,卸了点势,否则,这一刀准得砍下她一条臂膀来。 就是这样,倒纵出去时,一阵奇疼攻心,鲜血沿肩而下,身子一阵摇晃,勉强站住,连忙施展邪法,止住了血,忍不住羞恼忿怒,大喝道:“不识抬举的东西,叫你知道老娘的厉害!” 喝骂声中,随将手中长鞭舞动,龙飞蛇击一般,向前打去,她把一条软鞭使了个风雨不透。 麻姑仗着身法轻灵,纵跃闪避,虽未被打中,却也吃力异常。 刘师婆见麻姑矫健滑溜,久战不胜,其间又被无心戒刀划了几处伤痕,不禁情急心狠,暗中将身藏毒蛾蛊梭取出,这梭乃毒蛊门秘制,其形扁薄,长约两寸,头狭尾宽,后有两须,份量极轻,十三片为一套。 ------------ 第三十四章 七彩夺命 晓岚少年人心性,闻言连忙施礼道:“老前辈,你认识我三叔?” 鬼叟风九笑道:“这么说来,你是李老二的儿子,那更不是外人了。” 晓岚忙道:“我现在最担心我那同伴的安危,还请前辈指点。” 鬼叟风九道:“胡奎有一个兄弟和一个妹子,兄弟名叫胡天,妹子名叫美娘,他们就住在恶鬼峡,要去快去,越快越好,因为其兄妹两人十分淫邪,你那同伴必被困在峡谷之内,寻到之后,即速来此,将那两块碧玉交给我,我便代你将玉中奇书取出,只看一眼,仍然还你。” 晓岚迟疑的道:“只看一眼?有什么好处,莫非你别有用心?” 鬼叟忙道:“你莫要误会,实因我受了师门的禁闭,在此受罪多年,急于脱身,又不敢违背师父的戒约,又不愿挟技伤人,偏那两部奇书,又在那巨人手里,担心如被邪派人知道,前来抢夺,很可能会给江湖带来无穷祸患。” 晓岚闻言,将信将疑,他实在担心玉凤的安危,连忙问明了路径,说了声:“前辈之言如若属实,在下必不违命。” 话落,便自飞身而起,往恶鬼峡疾奔而去。 晓岚自练成玄天罡气后,武功大有进境,轻身功夫,自然也有进步,尤其他那心光遁法,更是飞驰绝迹,顷刻之间,他已到达了恶鬼峡。 恶鬼峡藏在两座祟山之间,四外都是高崖峻壁,又有藤莽封岭,终年不见天日。 由于地处潮湿,到处都是毒气恶瘴,彩霞蒸郁,映日生辉,岩壁丛草间,虫蛇乱窜,见人昂首追噬,果然是个极其险恶的所在。 晓岚觑定一处空隙,直下千寻,峡底虽然阴晦森森,地面却大,到处长满着极鲜艳的花卉,因到处山岩,都由下往上收拢,许多大小瀑布,俱是凭空直落,又没有风吹动,乍看去,宛如数十根晶柱银条,笔直下垂。 晓岚一路搜索前进,眼看峡径将完,除形势险恶阴晦外,并无人迹,正在焦急,忽见尽头处,似有天光斜照。 探头看去,上面好似一个亩许大的岩孔,四外圆壁下满生着藤萝异卉,翠叶丹茎,交相盘结,紫花未实,累累下垂,那形势也是越往下,越显宽大,地底比所行峡径,还要深下百余丈。 晓岚暗想:“鬼叟曾说,人如被困,必被淫贼胡天深藏千寻谷底,莫非就是此处。” 他心中忖念着,细看谷底前左右三面,水石花树,尽有奇景,人却未见一个,因脚下一面,有藤蔓遮住,看不甚清,对面无可着足,而自己业经深入,率性飞身下去,看个仔细。 心念动处,提足一口真气,纵身向下跳去,离地还有一半,突见下面一片灿似云锦的花树丛中,有人影闪动。 那地方在一处凹崖下面,天光照射不到,但也不知是那来的光,竟比上面还明亮得多。 再降下十余丈,看得越真,那人影竟是个赤身壮男,坐在一棵花下的石榻上,身侧有着四名赤身美女,全都雪肤花貌,各自摆出一付淫姿、坐卧、仰俯,正和他斜交立接,鸾颠凤倒,姿势各异,丑态毕呈。 转过头去,再定睛一看,不禁大吃一惊,更不寻思,急如流星,往下落去。 原来晓岚转头所看之处,乃是一片花林空地,就见玉凤恍如发了疯一般,挥舞着手中宝剑,荡起一团彩霞,原来那赤身男子正是花狼胡天,他以邪阵困住了玉凤,威胁利诱,用尽方法,还是无法使玉凤就范,动手又打不过,就唤来四名美女,做出了许多丑态,但是玉凤将剑舞起,遮住视线,仍然不为所动。 花狼胡天本来淫凶狠毒,见势迫利诱,全不为动,一时性起,刚待另施毒手,忽听头上传下破空之声,知道遭人暗算,更不怠慢,一点步,飘飞出去十多丈远。 落地回头看时,见一个白衣少年,飞落向自己坐处,跟着耳听一声惨叫,寒光过处,四名美女皆已身首异处了。 这四名美女是他费了不少心血,才从妹妹那里求得的,纳为最近最心爱的四名侍女,今竟全都被杀了。 方自悲动惊恨,见那白衣少年,杀了四女之后,更不稍停,只一转,便朝自己扑来。 恰在这时,那被困邪阵中的玉凤高呼一声:“岚哥,快救我!” 晓岚一听,明白眼前是救人要紧,半途折转,扑向了那花林空地,身方落地,玉凤已惶急的招呼道:“岚哥,快些闭气。” ------------ 第三十五章 九天罗刹 一条蛇蛊,忽然飞进绿蛛身侧,不知怎的一来,竟被打落下去,接着又将一条蚕形恶蛊打落,带着一溜火焰飞坠。 晓岚见大小恶蛊纷纷伤亡,毒蛊神枭刘师婆已如网中之鱼,成擒是早晚间的事,打算飞纵过去助阵,但是一想,那绿蛛的来历,所喷之雾,未必无毒,所以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。 回身忽见诸葛异跌坐在地,怀中伏着他外公诸葛风,还在紧按着他的后背,泪光滢滢,满脸忧色,便问道:“这会工夫,诸葛前辈可好了些了么?” 诸葛异道:“我爷爷身上疼痛已止,虽此先时好些,仍是有些昏迷,好在我们已将脱困,妖妇灭亡在即,祇等那位大师回来,想必就不碍事了。” 说时,又听诸葛风呻吟之声,诸葛异愁然道:“我爷爷当年练过功夫,武功略有根基,换了常人,早已当时毒发身死,幸得二位灵丹,与蔡姑娘冒险相救,为他拘住毒血,暂时虽难忍痛楚,尚不致死,可是那位大师如不将妖婆娘除去,时候一久,我爷爷祇怕……” 晓岚闻言,回看山石旁,被雪梅制住穴道的妖童,紧闭双目,嘴皮兀自不住乱动,怒喝道:“你这不知死活的妖孽,到了这时,还敢弄鬼么?” 越说越有气,走过去照着妖童的脸上,就是一脚。 妖童骤不及防,挨了这一脚,踢得口里“呀”的一声,那白里透红的小嫩脸蛋,竟被晓岚踢得个皮破血流,牙齿断落了七八颗。 诸葛异见晓岚动武,犹存投鼠忌器之心,忙奔过来劝阻,已自无及,再看妖童,已然痛昏过去,口角流血,口中似有半截数寸长,金黄的东西在蠕动。 仔细看去,乃是一条天蚕,想是衔在口中,欲出不出之际,吃晓岚这一脚,一震之下,被妖童咬成两段。 诸葛异见妖童身上,仍藏有蚕蛊,知有恶毒作用,心中大惊,忙看爷爷,并无别的征兆,方在疑虑,忽听女子呼救之声,从屋后传来,听出是玉花姊妹的声音,玉凤不待吩咐,转身奔去。 晓岚不甚放心,估量目前的情形,便也从后跟了去。 到了崖洞一看,见玉花姊妹施展壁虎功,悬身洞顶,地上屈伸着一条天蚕恶蛊,虽然断成了两截,那上半截犹自作势往上飞扑,相离她们不过尺许。 玉凤上前举网便扑,一下罩住,再以手中白虹剑,在网中一转,立即粉碎,榴花喜道:“真好宝贝,这狠毒的小鬼,今番死也。” 晓岚不解的道:“我们又没有杀他,怎么会死?” 榴花道:“我姊妹自从知道师父二次亲来,又识破这小鬼的毒计,冒着大险前来送信,就知道小鬼必不会放过我姊妹,他在被擒之后,必定暗将本命蚕神放出,寻找二人晦气,是以时刻提心吊胆,果然他拼着两败俱伤,施展随影搜形之法,躯遣一条恶蛊,遍搜沙洲,寻到此地,幸好我姊妹方一查觉,立刻呼救,引来两位,将他本命蚕神斩杀,他这本命蚕神一死,妖童此际绝难活命了。” 玉凤此时,对她姊妹的处境,甚为同情,便把外面的情势说了,笑道:“刘师婆那老妖妇现在已成了网中之鱼,早晚就要伏诛了。走,咱们一同出去看看,就知道了。” 玉花姊妹总是胆寒,禁不住玉凤强劝,也就跟着一同出来了,行至妖童被困之处,人已不见,祇剩下一堆血肉,留在地上。 原来这位天蚕童子奉了妖妇刘师婆之命,带了那一篓天蚕,在刘师婆和九天罗刹说话之际,他由竹辇后,潜隐身形,偷偷飞往沙洲,摆布毒阵,暗放恶蛊,打算将众人一网打尽。 此时,九天罗刹刚过湖去,众人俱都注意着对湖,谁也没有看出妖妇暗使声东击西的毒计,绕着远道,从后面抄来。 诸葛风虽知蛊情,毕竟道行不高,如果明着下手,他还勉强应付,似这等无声无形,隐密阴毒的邪法,休说看它不破,就算是看破,也无法防止得了。 也是留在沙洲上的人,不该遭此一劫,那天蚕童子因为上一次前来,被人看破,几乎受伤,所以这次潜来,就特别的小心,万一被人发现,就先放出恶蛊抵挡,掩护自己脱身,是以,他一到沙洲,先用本门灵感搜形之法,寻找玉花姊妹,如被寻到,将她害死,以免事亟之时,泄漏本门禁忌,贻留后患。 及至到了沙洲,见进行十分顺利,大出意料之外,以为能人就祇九天罗刹一个人,其他的人没有什么出奇的,既然没被发觉,正好从容下手,这沙洲没有多大,玉花姊妹无论藏在何处,均可按图索骥,不怕她们逃上天去。 ------------ 第三十六章 五方神叟 诸葛风道:“因其太凶狠了,为救小女,不得不杀牠除害。” 无名钓叟笑道:“那是你的幸运,此物最是灵异多疑,满身逆鳞,除七窍之外,刀箭不入,这也是牠犯了淫孽,活该死在你的手内,天时人事,般般凑巧,否则休说你伤不了牠,就是仙人的飞剑法宝也伤不了牠,一经让牠发觉,来人是牠仇敌,当时和你同去的人,任是逃得如何的快法,也休想活命。” 诸葛风忙又道:“小女所怀怪胎,那该如何打落……” 无名钓叟道:“令嫒所怀异胎,休说药力难施,就是我能将它打落,于心也是不忍,因为此子生有异禀,除形相稍丑外,一切俱胜常人十倍,依我之见,令嫒元气大伤,恐难永年,你膝下无子,正可留下此子以娱晚年,将他害死,岂不可惜,你且回去,临产之前,必定难产,到时我自来解决。” 诸葛风闻言,只得带了女儿回去。 芳姑依然恐为人知,哭泣欲绝,诸葛风心怜爱女,只有设法迁到无人之处隐僻,到了生产之后,再作计较。 思忖之下,想到了昔日怪物盘踞的沙洲,不但地势隐秘,而且四面环水,湖光山色,水木清华,端的是仙灵宅府,人间福地,迁到那里去住,岂非一个绝妙所在。 当下,他便去和苗酋龙清说道:“湖心沙洲,容易藏妖,我打算移住坐镇,就便清除余孽,请派人相助,建两间房舍。” 苗酋龙清闻言大喜,便即派了数十名苗汉,带了用具,随同前往,只一两天的工夫,就盖了一所房舍,纸窗竹屋,几净窗明,加上四周的嘉木繁荫,湖光岚影,越显得景物清幽,胜似图画。 父女二人,又督率苗人,建造了一只小舟,才行遣散回去,闲来无事,便去湖心打桨,洲边垂钓,养鸟莳花,读书练武,倒也怡然自得。 诸葛风以为这里以前是怪物巢穴,迁去未久,惟恐还有别的异物前来侵害,除偶尔日里荡舟过湖,到苗酋寨中,去与苗人治病外,从不轻易远离。 说也奇怪,芳姑那孕竟怀了一年多,才行临产,生时甚是为难,生前三天,无名钓叟到来,看了芳姑的脉象,道:“还有三日才得降生。”说着给芳姑吃下了一粒止痛丹药,又吩咐道:“速将预先召来的几位苗妇,选出两名强健聪明的。” 无名钓叟就对那两名苗妇,授了方略,命将产妇房中打扫干净,除产榻外,所有杂物,一齐挪走,等后日婴儿一降生,便将产妇抱住,往隔壁一间静室之内,大家迅速退出室外,将门窗紧闭,等婴儿纵跃力竭,无名钓叟才行入室。 一切准备、吩咐停妥,芳姑服药之后,疼痛渐止,诸葛风陪着无名钓叟出来在沙洲上散步,欣赏风景。 无名钓叟忽然道:“你以前可听人家说起过,这里有此湖泊么?” 诸葛风道:“因为采药,这一带的山水,差不多足迹殆遍,以前除妖时,又忙于救人报仇,还不甚察觉,自从移居到此后,越看湖那面的一片山崖泉石,都似曾来过,依稀还记得起,这沙洲四外,只是一片微凹的草坪,花树丛生,还有一道大瀑布,并非湖泊,看这湖面,其圆如镜,湖底平坦,沙洲恰在湖心,颇似有心开浚。” 无名钓叟闻言,笑而不语。 诸葛风又道:“我心中很是奇怪,也问过除怪那晚同来的苗人,他们说这里在好几年前,确曾来过,所见瀑布林峦,均极相同,并无湖泊,如是人为,何人有此妙法?至今疑团未解,道长今日动问,敢是看出有异么?” 无名钓叟笑道:“此物真个神奇,可惜淫孽、杀孽太重,落得这般结果。” 诸葛风吃惊的道:“听道长之言,莫非这湖是那怪物葛魉所浚的么?” 无名钓叟说道:“谁说不是?此物身轻如叶,长于踏波飞行,性尤灵异,极喜修治山林,开辟泉石,最爱滨水而居,牠必是见这里群山环拱,景物幽丽,所以把这草坪上,芜杂草树之类,全行拔去,将凸出地方余土,堆在中央,积成一个沙洲,然后推倒岩石,引那条瀑布,由源头下注,从地区灌入草坪,成此湖泊,以为牠的窟穴,不想枉费许多心机,白白送你享受了。” 说到这里,正行经沙洲后面,无名钓叟一眼看到那一丛丛备具五色的繁花,便向诸葛风道:“这花也是原有的么?” 诸葛风移居之后,才听芳姑说过,那花闻了,令人昏迷不醒,并不知道那花的来历和用处,本想请教,闻言便把花的作用说了。 ------------ 第三十七章 两仪真气 五行神叟康缺也是轻敌太甚,自以为练成“两仪真气”,即是无敌于天下了,那知,苏月兰竟练成了九阴真气,正是他“两仪真气”的克星,双方甫一接触,就知不好,忙收真气,已是无及。 须知这“两仪真气”,在一个练气士来说,乃是以本身真元之气练成,是以也与本身共同休戚相关,最忌纯阴之气,今天他碰上了“九阴真气”,无疑受到了克制,重则丧命,轻者也得耗损不少功力,阴沟里翻船,如何不急。 立即喝道:“老虔婆,竟敢如此,快将遗书献出,否则休想活命。” 晓岚见苏月兰破了敌的“两仪真气”,闻言怒骂道:“不要脸的老畜生,你的伎俩已然领教过了,有本领,祇管施展,休在那里吹气冒烟,便放屁也没有用处的了。” 康缺怒喝道:“好小子,我本不想伤害你,谁知你小子竟如此刁狡,死到临头,还有何说,待我先杀了你小子,再和这老虔婆算帐!” 说罢,昂首一声长啸,陡听鹤鸣之声,就见那五只白鹤,忽自云中出现,回翅欲下。 康缺手往四外一指,中有四鹤,立朝四面飞去,祇当中一只最大的,停在中央。 那四鹤飞出数丈远近,也各按方位停住,银雨翻风滞空不动。 跟着康缺二次张口,朝空连啸,那五只白鹤似受到了攻击命令,刹时间,五只白鹤立即束翼扬爪,疾袭而下,带起五股劲风,迅卷而至。 晓岚挥舞手中宝剑,逼得五鹤绕着他疾转不休。 苏月兰喝道:“康缺,你这伎俩行不通的,那‘玉匣遗书’乃是晓岚得自巨人姊弟手里,感恩相赠,既非巧取,也非豪夺,后遇商凌,也祇是说‘借阅’而已,晓岚失约,一则是遇变遗忘,又因道路生疏,币重言甘放心不下,就说现有亏欠,所负乃是商凌,与你并不相干。” 康缺自知理亏,忙道:“老夫要此书并非无因,因为我有一仇敌被困恶鬼峡中,欲得此书便可克制,使其亘古不能出头。” 苏月兰笑道:“好个不要脸的主意,晓岚答应的是商凌,失约已经愧怼,如何再肯让你夺去害他呢?” 麻姑突然从石后,纵了出来,戟指着喝道:“姓康的老混蛋,你倚势横行,强要抢人家的东西,据为已有,去害自家同门,亏你活了那么大的年纪,我们不过念在你是老一辈的人物,委屈求全,怎知你如此的蛮横不通情理,谁还怕你不成!” 康缺闻言一声厉喝道:“无知孽障,好言开导你们,还敢任情狂吠,且叫你们知道厉害。” 苦命鸯鸳苏月兰等人,未及答言,忽听遥远处有人接口怒喝道:“祇怕未必!” 人随声落,现出一个蓬头赤足的老头,形貌也极丑怪,装束神情与康缺仿佛,祇背不驼而已。 此刻,晓岚力敌五鹤,那白鹤似受过调教,抓爪扬啄,俱都深合武功路子,一般武林人物,实难对付,可惜,牠们今天碰上了晓岚,施展开莲池绝学,三百六十周天万源剑招,运起玄门罡气,五鹤虽然凶悍,却无法接近三丈以内,稍微碰上剑芒,立即羽飞毛散,哀叫连声。 五行神叟康缺一见来了二师兄商凌,就知道不妙,再听五鹤哀鸣,更是心惊,运集全身功力,打算以死相拼。 怪叟商凌人一落地,就戟着康缺大骂道:“你这忘恩背义的叛徒,自己犯了门规不知后悔,竟敢勾通妖邪欺师犯上,老三已被你害死,又想害我,初时,祇当你念在同门情谊,特来看我,我为你负过受尽苦难,祇望你能助我一臂,彼此免去累赘,不惜向你倾吐肺腑,那知你竟人面兽心,竟是探我虚实而来,及听我说出广成子遗书经过,你却设法找那得书之人,立意置我于死,想不到你竟如此的凶残狠毒,日前幸遇顽石神侩,救我出了恶鬼峡,现在你恶贯已满,还有什么说的?” 康缺虽然横凶强暴,被骂之下,他竟一言不发,好生奇怪,祇是目闪凶光注视着商凌,好似全神贯注在敌人身上,祇守不攻之状。 商凌虽较从容,口里说着话,两眼也和康缺一样,目光注视敌人毫不旁瞬,将康缺的罪恶,说得淋漓尽致。 按说这类刺心的话,又出诸敌人之口,怎么也受不下去,康缺祇管目蕴凶毒始终不答,商凌也辱骂不休。 一晃天明,二人仍在对立相持。 此刻,天上五鹤已退,雪梅姊妹也赶上岭来,玉凤道:“姊,他们怎么老不动手,那姓康的被人这样的辱骂,连声都不回,为什么呀?”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uWang.com)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